张无酹颓然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放你们走,别忘了你今日的诺言。”
“我不会忘的。”景月道。
张无酹再次点了点头,起身,率先向屋外走去。
可在张无酹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只听他微涩的说道:“到我被抓的时候,可以请公主殿下亲自来吗?放心,我不会反抗的。”
景月看了张无酹,轻声道:“本来我就想亲自来的。”
“那就好,”张无酹晦涩的一笑,“我不会反抗的,只求……到时候公主殿下能稍微等一等,听一些属于我的故事……虽说……但是、但是曾经的故事,属于我自己的故事……却依然还是,还是不想,不,应该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随着我自己的死亡而彻底消失了啊……想着有个人听一听,或许能记住一段时间,也可以作为另一个人不同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一段时间了……不需要别人了,只有公主殿下就好,也无需公主殿下再转诉给别人,就让它消失在公主殿下的记忆里吧……公主殿下,可以吗?”
“好,到时定洗耳恭听。”景月不过犹豫了一瞬,就点了点头,旋即疑惑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如果是别人的话,不会有那个耐心听我说些我的往事吧,也不会真的愿意听,自然也不会尊重我的故事……想着如果是公主殿下的话,您会尊重的。”张无酹微笑着,轻轻推开了门。
景月有些复杂的看着张无酹的背影,沉默不语。听敌人的故事,以前她从不会这样……是她变得仁慈了吗?景月突然疑惑起来,但是她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那个感觉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什么?景月疑惑不消。但是她突然看见了林瑾陌、看见了张无酹、看见了所有人,然后想起了张无酹的话,她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仁慈,就算她会听,可人她也一样会杀,会选择听,或许真的是因为,她始终认为,每一个人的故事都值得尊重吧。
或许这就是忱睦伯伯说的自己的坚持之一?景月笑了。
而另一边,张无酹开门走出后,张无酹命令所有弓箭手退下。
景月与林瑾陌出来后,外面已经没有一个弓箭手了。
“你们走吧,已经没有人会拦着你们了。”张无酹无力的挥挥手。可眉眼间,却透着豁达的色彩。
“为什么那么相信我会尊重你的故事?”景月突然问道。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因为跟殿下相处的这么点时间里,从内心深处觉得您是那样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坚信。”张无酹看着天空,道。
景月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与林瑾陌对视一眼,同时运起轻功,直接向芜城外的军队驻扎地掠去。
期间林瑾陌几次张开嘴想要问,却最终都把话咽了回去。
但是景月却在来到芜城外后,站定在原地,轻轻闭紧双眸,握住双拳,却并没有用力,只是大拇指一直在摩挲着轻轻握起的拳头。
林瑾陌看到景月这个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月,你到底跟张无酹说了什么?”
景月缓缓的睁开眼睛,轻声道:“没什么,当时没法办了,骗他的,他真的信了我也很意外。”
“那那个东西有是什么?”林瑾陌微微皱起眉头,疑惑不减。
“那也没什么,随便拿个东西糊弄了一下,你也知道,张无酹是个寒门,对于这些东西了解不深,挺好糊弄的。”景月道。
“是吗……”林瑾陌明显还是有些不信,嘀咕道。
景月撇了林瑾陌一眼,轻哼道:“不信就算了。”
景月说完后,运起轻功向军队驻扎地掠去……比之前都要快。
林瑾陌这次却没有很好的跟上景月的节奏,他愣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月,刚才是在跟他撒娇吗?
月这个样子,他真的没有见过……好喜欢,越了解一点月,就越喜欢她一点。
好喜欢月。
林瑾陌愣在原地反复回味着刚才的景月。
但这从外人眼中看去……那就是林瑾陌站在原地正在傻兮兮的笑。
察觉到他没有跟上来景月转身冲着林瑾陌喊了一声:“干什么呢?快点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景月走远了,只能远远的看到林瑾陌站在原地,并不能看到林瑾陌具体的表情。
林瑾陌连忙回过神来,应了声:“好,我马上过去!”说着,也立刻运起轻功,向景月那边赶去。
远远地,能听到景月对赶过去的林瑾陌边用着轻功边对林瑾陌轻声抱怨道:“你刚才在干什么?那么慢。”
与林瑾陌边跟着景月边连声道歉的声音。
远远地……远远地……慢慢地……慢慢地……
那些声音四散在了远方……也破碎在了远方……
但命运不会如此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