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回忆
“点了哑穴而已。”
周步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这才收回自己上天的白眼儿，对着苏破天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度凌。苏破天看着这俩人，只觉得方才周步脸上认真的表情有点怪异，他要张口，肯定没什么好话，正这样想着，就听到那厮嚼着米饭含糊不清的道：“苏姑娘说得不错，你一大点的孩子，怎么想得那么暴力啊？”
苏破天：“……”
你想说就说，提我干嘛？我可不背这个锅啊！
度凌脸色本就不怎么好看，此刻听了这话，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咬着下嘴唇沉默了几秒，终是鼓着嘴道：“你绑了我手下，你还有理了！”
周步托着下巴，贱兮兮笑道，“不是你主动邀我们过来的吗？”
度凌张了张口，终是一个字没吐出来，哽住了。
周步觉得十分开心，补刀了一句：“所以嘛，既然邀我们过来了，就要有待客之道，你知道待客之道是什么吗？就你方才那态度就不对……”
苏破天无语的看着周步那笑嘻嘻的模样，不知为何，手心痒痒。
“咳，别说了。”苏破天对着周步示意，小声道，“说话别太过了，再怎么着，你也是住在人家里，吃在人家里，喝在人家里，咳……”说着说着说多了，赶紧收住。
周步通情达理的补充道，“我明白，还拉撒在人家里呢。”
苏破天：“……”
……你说这句话的声音为何这么大？
周步道，“确实有些不妥，那这个待客之道，我还给他讲不讲了？”
苏破天：“……”
什么鬼啊？周步这家伙这是什么脑回路？
一旁，度凌已经拍桌子站起来了，“你闭嘴吧！”
这四个字被他说出来少年气十足，苏破天好像看到了自己班级里叛逆的学生一般，她不由得看着度凌，脸上浮现出一股笑容。
久违的怀念，久违的记忆。
她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是前世教学时班级内一些细碎的琐事，也被她记起来了。来到这里那么久，她很少回忆从前。毕竟对她来说，来到这里，多了许多亲人，以前那些记忆都存在于最心底，而时常想起的，是师父严厉的规训声，是苏染染小师妹可爱温暖的笑声，是初次醒来耳畔传来引云小心翼翼的一声“姐姐”……
这才是她时常想起的事情……
而前世的，似乎早被遗忘了。
所以，她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即使没办法全部依照那个人的性格活下去。
毕竟，她不再是丁亦青了，她现在是苏破天。
苏破天……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画面，一个被她遗忘了很久的画面。
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掐着自己脖子的女子，那个捅了自己两刀的女子，她究竟是为何那么恨自己，最初时，也曾这样迷茫，询问很多人，在得知自己“失忆”之后，听忧阁里的弟子们都很默契的无一人提及此事，问得多了，只说，“日后你想起来再说吧。”
我要是能想起来还用问吗？苏破天无语，我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啊！我根本没有这段记忆好么？
现在想想，还是后怕。于是双手捂住了自己腹部，仿佛隐隐作痛。
那个女子……
可千万别再出现了！
千万别再出现了！
千万别再出现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背后传来的人声将这次回忆就此被打断，苏破天下意识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不舒服。而后感受到后脑勺处的温热，热风一般，她猛地站起来，好巧不巧，头顶撞到了一个人的下巴。
那人“嘶”的一声，浅浅的。她回头，看到沈愈加后退两步，双手捂着下巴，上半张脸皱在了一起。
苏破天：“……”
慢吞吞地将双手放到自己的头顶，苏破天先发制人——我也疼啊，你的下巴，咯的我生疼！
末了，她愁苦的表情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就迅速被抱歉取代，然后手放了下来，道，“你没事吧？下巴……确实比较脆弱。”
其实她这么做，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双手捂脑袋的画面太喜感了，也不符合这个人设，再加上，下巴和脑袋瓜，好像不分伯仲，实在要比个轻重的话，她想起前世也曾磕到下巴，当时连牙齿都跟着颤了几下，疼了好几天。
沈愈加看着她抱歉的表情，余光扫到了她发顶处的紫色发簪，顿了顿，五官舒展了些，捂着下巴摇摇头，声音自掌心中传来，呜呜的音色，“不疼。”
苏破天看着沈愈加隐忍的表情，手背居然还抖了两下，半信半疑地复问，“真的不疼？”
沈愈加无声摇头，眼睛却对着地面眨了两下，给苏破天制造一种“强装镇定”的感觉。
苏破天有些愧疚，“我也没想到……我就是头顶感觉过来一股风，我头皮有点痒。”
沈愈加点头，轻声道，“那是我在呼吸。”
“……是哦。”
“嗯。”
想了想，还是走近了些。
她说，“手放下来，我看看。”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眸，缓缓放下双手。
苏破天仔细查看，那人下巴红了一大块，自己方才站起来的速度确实够快，这伤害值……也确实够高！
“我去问度凌找条毛巾，给你热敷一下。”说着，扭头，“哎？度凌呢？刚刚还在这儿呢？”
“去和周步打架了。”
“……嗯？”苏破天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自己就走神了一会儿，那俩人就找地方单挑去了？
“你头还疼吗？”沈愈加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也可以帮你热敷一下。”
“……”苏破天后退一步，“不用了吧。”
沈愈加失落地点头，“那我也不用了。”
“……”
她咳了一声，“还是先找毛巾吧。”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他单手摸了摸下巴，虽然很疼，但比起他常有的那些疼痛，这点疼，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看她内疚担忧的表情，他心底，总有那么一丝的满足，然后，又有点贪心，他想要多一些这样的靠近，于是扮演着温柔的模样。说到底，是有点卑鄙。
不对，是十分卑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