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遥远的星空中,有一个奇特的小世界,名为山海境。山海境中又包含三界:玄界(仙界)、山海界(人界)与灵界(魔界)。
这个世界里,有昼夜之分,却没有太阳,只有星星与月亮。冷的地方终年冰封,热的地方永远炎酷,却又和谐共存着。当然,悉则不察,对于此间的居民来说,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是一个超凡世界,顾名思义,就是说这个世界里的居民,不论草木土石,人鱼鸟兽,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超乎寻常的能力。
三界天蓝海阔,广袤无垠,好似没有边际一般。
草木遮天的崇山峻岭之间,埋葬着各种奇珍异宝,潜藏着各色珍禽古兽,隐匿着各类精灵古怪,鸟兽鱼虫竞相追逐,演绎着生命的热烈。
富丽繁华的文明社会之中,流淌着纵横的古道天街,点缀着巍峨的金城汤池,充斥着富饶的膏腴之壤,黄发垂髫熙来攘往,彰显着生命的精彩。
深幽诡秘的绝迹险境之内,错落着层层叠叠的仙骸魔蜕,铭刻着亘古亘今的地法天规,残零着剔魂削骨的幻语邪音,天地色变鬼神退避,吹奏着生命的悼歌,散发着生命的震撼。
近乎无限的山河里,种族林立,群雄并起,与天争,与地斗,追寻着那传说中的永恒。
某天,山海界内,昏暗的天空中,一道炽眼的白芒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爆鸣声,身后拖出一条狭长的血色红痕,由南向北,将万里无云的天穹划为齐齐两半,引的大地上的生灵纷纷仰头。
这条血痕又缓缓散开,铺满了整个天宇,分外的狰狞可怖。
……
云缭雾绕,宛若地上天阙的山海帝国都城里,堂皇依旧,却少了昔日的繁华盛况,分外清冷,死一样的沉寂。
正中心的精金白玉大殿内,一名身着金色龙纹战铠,头戴九彩龙冠,须发皆白的男子,端坐在云气密集的帝椅上,横剑于前,不怒自威,此刻正微眯着双眼,神游天外,探查高天之上的异变。
他是山海大帝国的皇,山海界的万王之王——帝申。
大殿之中仅存的一名白袍老者(太敖),匍匐在地。
“陛下,此……灭世之劫……非人力可抗……留待有用身呐!”哀寂的声音在颤动,痛到了深处情不自禁。
作为帝国为数不多的大祭司,又兼有多重高贵身份,他本可参而不拜。
深吸了口凉气,神游的帝申回过神来,见太敖匍匐在地,悚然一惊,眉头更深。
荡开宝剑,快步起身扶起太敖,又后退一步,恭恭敬敬执弟子礼。“老师,您曾说过,‘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孤,从不敢忘。”
天地一白,空中一声闷雷。“陛下,那不过是老臣昔年无知,说的一句昏话……此劫非比寻常……以今时今日之力,断无可能……避劫为上啊!”太敖深深吸了口气,欲再行大拜礼,却被帝申拦下。
“连老师,都如此悲观吗?!”帝申诧异的感慨,是什么样的恐怖,让印象中那个儒雅老者,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
天地一白,空中又是一声闷雷。“非是老臣悲观,实在是……不可抗……”颤巍巍的太敖面有不甘,再三申辩。
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浑厚、孤寂、冷清、凄凉。
“好啦!我的祭司大人!国中之民,朝中元老,库中珍藏,宫中一应女子家眷,可都安排妥当?”帝申回到帝椅上,揽剑入怀,斜靠着椅背,活像个欲要午睡的牧羊人。
血云,越集越厚;
天色,越变越暗;
雷声,越来越密。
太敖上前一步。“已尽数封入山海绘。”又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退于殿堂左侧沉默不语,殿中的光耀水晶忽明忽暗。
……
血云翻卷,空中闷雷滚滚,一副毁天灭地的架势。
帝申心中不由暗想:
以老师的手段,避劫不算难事。
待大劫过后,山海绘出世,或可再现……
唉,罢了罢了,与孤何干……
“老师,您,也快些离开吧!”微不可闻的叹息。
太敖大拜,慷慨陈词,壮怀激烈。
“遥想当年,蒙先帝厚爱拜为太保,兼掌祭司之职……
……而今国危,却不能为陛下分忧……
……老臣惭愧……
……陛下不走……
……怎敢先行!”神色坚定,傲骨铮铮。
“老师,您,这是何苦!”帝申长叹一声,老师啊老师,您留下也于事无补!
“陛下,您这,又是何苦!”苦着脸的太敖,痛心疾首。
……
帝申低头,手抚长剑,默然无言,国君国君,一国之君!
这天下人,谁都可以走,谁都可以去避劫,唯独自己……
偌大的山海帝国,竟抵挡不了(liao3)一场突发的劫难,不得不放弃一切,主动避劫,真是讽刺啊!
太敖见帝申搂着宝剑,落寞至极,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意。
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上前一步。
“天子亲征,怎可没有捧剑之人!
老臣愿为陛下捧剑。”天地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四周的光耀水晶将大殿照的通明。
太敖心中并不平静:‘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臣子……唉!’
帝申微微颔首,意识到自己搂着剑的样子不太雅观,有损威严。
宝剑悬起,飘向太敖。
太敖接剑,托于双手捧过头顶,恭步上前侍立于右,静待大劫。
雷声越来越密,殷红的血雨哩哩啦啦落下来,敲打着殿前的石阶,敲打着古老的山海大帝国,敲打着山海界内的每一寸土地。
毫无征兆间,十二级以上的大风,骤然袭来。
那种突如其来的荒诞感,更胜过其中的突兀。
狂风呼啸,风卷残云,拔山倒树、破国隳(hui1毁坏)城,所过之处狼藉。
血雨却完全不受影响,直直的淋漓着,没有出现丝毫偏移。
只是,渐渐由霖霖小雨变成瓢泼大雨,最终化为接天的水柱,掺杂着大粒大粒的冰雹。
力量也越来越大,将身下的陆地,打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地面上,道道血色溪流渐形渐成,翻滚着,咆哮着,向着低洼之处奔涌汇集。
山海国主与老祭司,离开倒塌过半的大殿,飞上高空,冲入滚滚雷云。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雷光乍现,恶略异常的环境使灵觉受阻。
凝神而望,血雨如柱,打的山岭崩解,树木腰折,高大的建筑物轰然倒塌。
巨大的石块,树木,建筑物残骸以及其它种种物件随风而走,又被血雨击的粉碎,劈头盖脸的洒落下来。
山海界震荡不已,所有的生灵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猛的惊恐起来,却又无能为力,被无情的埋没在黑暗里。
……
绝望与疯狂,在蔓延,在传染。
……
血色雷云中,随着阵阵龙吟,电弧乱窜,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化为青面夜叉的帝申,铠甲破碎,宝剑崩裂。
四头八臂六条腿的太敖,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二“人”满是惊骇的退回地面,身后各有数道闪电追来。
“龙族,竟然是龙族!”山海之皇目眦欲裂放声大吼,更多的是一种歇斯底里。
龙族是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
作为附庸龙族,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龙族不可战胜。
天崩地裂的山海界内,不管有没有翅膀,只要是能飞起来的,全都向着高空而去,妄图穿过血雨层,争得一线生机。
一只千丈高的铁翼獒鹰,慌慌张张奔出被血雨倒灌的山谷,双爪一蹬,踏碎身下的巨大石块,冲天而起。
作为巨兽一脉,它力大无穷,皮糙肉厚。
然而,在血色雷雨和狂风的洗礼下,很快便骨断筋折,不成鸟样,轰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身上电光乱闪,噼啪作响,散发着焦香,再也没能起来。
原本应该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除了被砸中的倒霉鬼,谁都没有功夫去注意。
一个九丈高的人形生物,身披黄绿色藤甲,怀中护着几个幼儿。
顾不得族人的惨叫呼嚎,手持着两柄巨大的方形石锤,以锤对天,将身体藏于锤下,硬生生顶着血雨向上飞去。
身体周围,能量在激荡,阻挡着狂风侵袭,他要为自己的种族,保留最后的血脉。
仅仅离地百丈余,一道雷霆轰下,石锤粉碎,巨人脸色狂变,鲜血止不住的喷出来,惨然一笑,弃掉锤柄立在空中。
血雨夹带着冰雹,毫不留情的将它打回地面,敲进泥里,狂风将它从泥浆里抠出来,裹携而去,消失在天际。
一株隐没在草丛间的四叶小苗,不堪血雨和冰雹的捶打,借着狂风之力,飞快的旋转着,向着高空而去。
不同于前两者,作为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草木之精,小苗身姿娇小,体态婀娜。
在空中左躲右闪,前摇后摆,移形换影,反转腾挪,成功飞到了血雨层之上。
一片雷光闪过,还没来的及稳定身形的小苗,作了清烟。
眼见空中没有活路,会飞的生物还是义无反顾的飞上了天空,与雷霆相抗,与天争命。
那些飞不了的生物,自是惨上加惨,忍受着狂风和血雨的双重摧残,哭嚎着,躲藏着,在血色洪流中挣扎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怎么也逃不掉死亡的命运。
反而是那些原本生活在地下的生物,拼了命的涌上地表,仿佛原本安适的地下,有着大恐惧。
血雨有着极强的腐蚀性,让挣扎变的无力,让惨叫更显凄厉。
这世间的一切,美的,丑的,好的,坏的,善的,恶的,全都失去了意义。
在这一刻,弱,成了一种罪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