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嘴唇抿的很紧,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文件,拿着一根派克笔不停地勾勾划划。阳光从窗外投进来,照在他的身上,笼了一层薄薄的光,她这样看着,忽然觉得这样的薛澜肖身上镀着一层异样的温暖,跟平素见到的薛澜肖判若两人。
薛澜肖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霎,简单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倒是薛澜肖不以为然笑开了:“怎么?我长的很好看?”
简单觉得可笑:“好看的人可多着呢,你这样子顶多算是普普通通。”
薛澜肖并不恼怒,又眯起眼睛问:“今天在妈面前,你的回答让我有点意外。你不是说要告诉她吗?我给了你机会,你为什么不说?”
简单苦了苦脸,老老实实地承认:“我要是说了,那我弟弟就得死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薛澜肖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去,“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冰雪聪明,会审时度势,也因为你有个那样的弟弟,就算有时候觉得委屈了,或者偶尔一时脑热犯了点错,也总会在第一时间想明白后果。”
她一直在想薛澜肖是病急乱投医,一时找不到人才会想到她,照他刚才的说法,这场契约是有预谋的。因为她有个植物人的弟弟,所以她就得受制于人,不能反抗,就算偶尔受不了约束发脾气,也总归会狼狈地回来求着他施舍。
她仰起头,看着他居高临下的表情,禁不住冷笑:“人人都说薛总在商场上有一手,今天我总算是领教了你算计别人的本事。”
“其实这也算不上算计,我只不过是要找个合适的人。就算在这件事上,我出手阴了一点,但你也没有那么高尚。简单,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弟弟需要钱,我去求你跟我结婚,你会答应吗?”他眼里闪着一种炽热,仿佛一柄激光剑,就那样深深地扎进她的身体里去。
他总是这么厉害,三句两句就能逼的她哑口无言。其实结果不难预料,如果不是因为简凡需要钱,她绝对不会答应。或许这就是人性,她只知道一味地讨阀薛澜肖,却不曾想过,他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
“算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我答应你,以后好好配合你演戏,当一个称职的阔太太,尽量不给你找麻烦。”
“哦?这算不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薛澜肖托着下巴,目光迷离,透着一股高深莫测。
简单迟疑了片刻,忽然就下了决心:“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只要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大不了我再陪你多耗两年。”
这话多少顺了薛澜肖的逆鳞,他嗤地一声笑起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离婚的时候,钱、股票……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薛澜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一会儿接电话,一会儿就低头写什么东西,午饭后杜小芬进来一次,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他便拿了资料跑去会议室开会,剩下简单一个人在屋子里极度无聊地打嗑睡。
办公室的沙发很柔软,她靠在上面几乎不费力气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衣服。
她认得那是薛澜肖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有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是薛澜肖?她抓着衣服,冥思苦想了许久,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会是薛澜肖的杰作。不是说他不会关心别人,只是他和她的关系特殊,他就算关心任何人,也绝不会关心她。
难道,他忽然转了性?
简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其实就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真丝衬衣,头发篷松地束起来,很随意的样子,却将她的脸显得格外清透。此刻,她恣意地伸着懒腰,胳膊举过头顶,全身舒展,就把玲珑的腰线展露无余。
薛澜肖推门进来,刚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不由一时怔住。
简单听到门声立即回头,看见薛澜肖阴沉着脸,一副皱眉眯眼的模样,忽然意识到他在介意自己的丑态,赶紧收起动作。
薛澜肖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把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放,冷声冷气地说:“去照照镜子整理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哦。”
简单拎着包去洗舆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觉得自己的形象并没有多差,只是精神不太好而已。她用吸油纸在脸上蘸了几下,然后用手沾了些冷水拍了拍脸颊,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整理好自己,她从洗舆间出来,薛澜肖总算是没有挑剔:“今天晚上的人你都认识,不过还是得注意,小心说漏了嘴。”
“那你还叫我去?”
他微微敛了敛神情,目光深沉地说:“早晨那个情形,把你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原来如此。说来说去,他还是怕她在季婉枫面前露了馅。
简单冷冷一笑,从衣架上取了风衣套在身上:“走吧。”
薛澜肖带着简单去的是海鲜酒楼,明清时期风格的建筑,古色古色的装修布置,很有特色。
简单是第一次来,看着包着金箔方角的桌子、腿上刻着花纹的圆凳,那一排排卯着金色圆头卯钉的牛皮大鼓,喜气洋洋又不乏古韵。她虽然不是搞装修的,但一眼看去就知道这间酒楼的老板没少花心思。
薛澜肖一边上楼,一边问:“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豪华。开酒楼得有后台,有人脉,这么大的投资,肯定根基不浅。”
“眼光不错。”薛澜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你猜这儿的老板是谁?”
“谁?”
“冯敬涛。”
“原来是他!”
一提到冯敬涛,简单就觉得头疼。他和薛澜肖还有秦天是出了名的铁三角,听秦天说,他们三个从小就在一起玩,什么坏事都做,后来长大了,觉得没有意思了,才慢慢地开始琢磨干些正事。那个时候她和秦天谈恋爱,薛澜肖除了喜欢挖苦她之外倒还识些眼色,唯独冯敬涛,总是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背地里却出一些坏点子去陷害她和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