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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殇

雨最终还是下了,下得很大,噼里啪啦打在屋头,打在了树木,打在了这干涸已久,早已皲裂的土地上。

这雨,似乎让这片土地很是满足,很快便显出了泥泞,这方土地早已被鲜红色渲染,这雨落在了那一具一具早已冰凉的尸体上,夹带着鲜血化作了血水,好似一条条红色的溪水悉数灌向了边上的麦田里。

雨像是下作了帘帐,眼前的事物看不真切,恍惚隔世,只能隐约看见大雨深处十个黑衣人,围在了一个跪在地上,手握长刀的男子周边。

那独臂男子一言不发,已不知死活。

“你可知,我为何不杀你吗?”这滂沱大雨中,却闻那黑衣蓑笠头领突然问道。

“求求你,求求你!”狗蛋恍然,连滚带爬,来到了那黑衣男子脚前,一把保住了他的大腿道,“求求你放过我们,求求你!”

“我之所以不杀你,就是想让你看看,一个英雄身后,是怎样的血和泪。”

话音刚落,一道冷芒一闪而过,林父的头颅被削落在地。

“爹爹!”狗蛋哀呼一声,瘫倒在地,一身的泥泞,被大雨不断冲刷,血和泪早随着这场大雨混在了一起,分不清楚。

“爹爹!爹爹!”

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前方,还有一道倩影,跪倒在了一具尸体前放肆大哭。

“大哥。”一旁的黑衣蓑笠人朝领头请示了一声。

“杀。”黑衣人领头人只说了一个字。

那人不再迟疑,提斧便朝那女孩走去。

“不,不要!”狗蛋这才看清那到瘦弱的人影,不正是自己的未婚妻,萧纤纤吗?

狗蛋再次缓过了神色,贴在这泥泞的泥巴上,朝前方那提斧子的黑衣蓑笠人走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大人!求求你放过她,求求你了!只要你放过她,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不要杀芊芊!”狗蛋朝着身后的黑衣领头苦苦哀求道,一双鲜血直流的的手,死死的抓住那人的脚踝死活不肯放手。

却见那领头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了那蓑笠下的眼睛,露出了一双玩味的眼睛。

“那女子,莫不是你的未婚妻?”那人嘴角勾起,看着趴在地上满身泥巴的狗蛋问道。

狗蛋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忙放了手,快速爬回那人的脚下哀求道:“大人,求求您放了她,她什么都不懂的,真的,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这黑衣蓑笠人也没理他,远远看向那道附身在尸体上哭泣的秀影。

脸上的玩味之意更为浓烈了几分。

“大哥?”一旁其中一位黑衣蓑笠人看出了头领的意思,不免雀雀欲试起来。

“去吧,动作快一点!”这黑衣男子也没转身,只是看着前方的那个女孩咧嘴笑了起来。

一旁这个黑衣男子既然收到了指令倒是收起了兵器,两手互搓,眼里放着淫光,朝着萧芊芊走去。

到了现在,狗蛋怎么还会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混蛋,你给我住手!你若敢动她一分,我必杀你!”狗蛋此刻完全癫狂起来,竟是从地上险些爬了起来,作势要朝那走过去的黑衣人扑过去,哪知那黑衣人头领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狗蛋又是重重地摔在了泥地上。

“纤纤!快跑!”狗蛋声音欲裂,自知已然跑不过去,只求萧芊芊能马上逃去。

可是萧芊芊身陷双亲皆亡的悲伤心绪中,加上大雨滂沱,她哪里能听得见这边狗蛋这边的嘶喊?

那黑衣男子很快来到了萧芊芊的身边。

“不要!我会杀了你的!”

黑衣人一把拽起了小美人,萧芊芊猛烈反抗,可是哪里挣脱地了?

“混蛋!畜生!你们这帮人不得好死!”

黑衣人大手一伸,两手好似铁钳,一把撕碎了萧芊芊的衣物……

“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求求你们,放了她吧!”狗蛋终于大声哭了起来。

这场景他终是无法消受。

那边的萧芊芊不管如何挣扎,却依然没有任何用处。

大雨中,狗蛋见到了双亲双双毙命在此。

也见证了自己的未婚妻被糟蹋的所有过程。

这过程中,他是多么地无力,多么地无奈。

他有多恨?

这一时间,他想让整个世界为他的亲人陪葬。

这十个人,如果他这辈子还活着,他定会亲手取他们首级。

雨,终于停了。

这天空下方,大地一片鲜红,那血水早已渗透进了土里。

一具具尸体横倒竖八,在大雨的冲刷下早已失了血色。

那十个黑衣蓑笠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狗蛋哥哥,你没事吧。”芊芊手里抓着一方破碎不堪的衣物,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她原本嫩白如雪的肌肤也附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黄泥,她缓缓地朝狗蛋的方向挪动身体,轻声呼唤道。

却见狗蛋两眼无神,恍惚死了一般,蜷缩着身体在一个角落。

“狗蛋哥哥……”萧芊芊眼里含着热泪,却还是忍着没哭出来,她扯了一片碎布,抬手想为狗蛋脸上那布满泥巴的脸上擦去。

“啪!”

狗蛋打落了那伸过来的碎布,冷漠的脸转向了一旁,不想再去看她。

萧芊芊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一并击溃。

“狗蛋哥,你也不要芊芊了是吗?”萧芊芊哭地梨花带雨,原本的柔顺的长发也因这雨连作了一块,小脸上也沾染上不少黄泥,加上这哭起来的模样,更让人心疼。

只不过狗蛋并没有分毫动弹,只是扁嘴,双眼空洞无神愣愣看下远方。

“我知道了。”萧芊芊突然一笑,笑地有些勉强,有些凄惨。

她缓缓站了起来,步履蹒跚朝着一个方向举步艰难挪走过去,小小纤弱的身体越走越远……

狗蛋扁着的嘴抽搐了一下,终于拉了下来,那空洞的眼眸里涌出了苦涩的泪水。

他低下头,将头埋在膝盖间,放肆大哭起来。

“狗蛋!狗蛋!”这时,田边跑来一道身影。

是二狗子,方才他也只是晕了过去,此时他的脑门上长了一个大包,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重伤。

待他还没跑近,也是被眼前这副景象惊呆了,一时之间停在了那里,不知是进还是进退。

这时,狗蛋睁大了双眸,冲着二狗子看去,眼里杀意波动,顺手拾起了边上一把斧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朝二狗子走了去。

“狗蛋?你,你还好吧?”二狗子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免吓到了几分。

还有几步就到二狗子跟前的狗蛋突然发难,举着斧头朝二狗子脑袋劈去口里大喊道:“我劈死你这个王八蛋!”

二狗子慌忙躲过,猛然转身就逃。

“我劈死你这混蛋!要不是,我爹我娘,我们村里的人怎么会如此!?”

“若不是你!芊芊又怎么会这样!?”

“你这天杀的扫把星!你们村里的人死了还不算,还要拉上我们垫背是吗?!”

狗蛋一路追,手里的斧子一边朝着一路逃命的二狗子身后劈砍。

二狗子发现了机会,一个转身,扑到了发狂了的狗蛋身上,两人应声而倒,狗蛋的斧子也跌在了田里,陷进了泥泽中。

两人也不管,仍然在泥泞的田地里扭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狗蛋却哭了起来,扑在了田地上,将整个脸往土里塞。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用,要不是我,爹爹和娘还有那些大叔大婶们也不会这样,要不是我,纤纤也不会受到这样大的委屈和侮辱!”

“是我没用,是我该死!”狗蛋越说,那双手一边猛拍自己的脑袋。

二狗子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说什么,眼里好似也有泪水在打转。

只不过,泪始终没有落下。

大约哭声持续了半个时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二狗子总算没有忍住,伸手将狗蛋从土里扶了起来,却发现他昏死了过去,脸色惨白,唇也没了血色,伸手朝狗蛋额头探去,却发现大热。

二狗子心中暗道不好,想到他腰侧还有剑伤,顿时心急了几分,将他驮在了自己身上,往村子的方向艰难地走去。

路过村边,那有着一池湖水,却见那上面飘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全身无衣物遮拦,正顺着潮流而飘动。

二狗子瞳孔放大,有些愣神,嘴里吐了两个字……

“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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