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归在街上四处转来转去,一会看一下街边的首饰,又或者看一下那标榜着上等货色的胭脂水彩。但无一例外都入不了他的法眼,都是凑过去看两眼便摇摇头扬长而去。
想来还是包子好吃。
“架,架。”马蹄疾驰的声音传来,一队士兵迅速赶来,领头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皮肤干枯泛黄的不起眼小矮子。沈长归细细打量这一队人,个个愁容满面,还有几个人满脸怒容。
“莫不是又是那个人吧。”“应该是,先前几次都是这队兵姥爷来的。”沈长归身后的人群在小声嘀咕了,感觉事情不对的他紧随在小队的后面,约摸走了个半晌。引入眼帘的让沈长归再也无法镇定下去了。
在一片闹市之中,一家酒楼的牌坊上挂着两具尸体,两人都是被割喉,腹部被切出一个十字,里面的肠子都被拖了出来,鲜血还没有干涸。沈长归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他没有料到居然有人敢在帝都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而且之前的百姓所言让他察觉到这不是第一次了。
士兵迅速将人群驱散,领头的小矮子命人将两具尸体取下,走过去细细观察了良久。“他妈的,又是什么线索都没有。这他妈都是第五次了,这个混蛋让我抓到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沈长归察觉到两具尸体上都没有别的伤痕,简单干脆的割喉,一击必杀,而且两具尸体的手上都有老茧,虎口更是留有一些握棒留下的痕迹。太阳穴轻微外股,双目微微外翻,分明是练外功的老手,能如此轻松斩杀两个外功老手,沈长归不知不觉的后背一凉。
“你在这里干什么?又偷偷跑出宫了么。”
沈长归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对于他来说犹如梦魇一般。沈长归挤出笑脸扭回头去,一个皮肤泛青,满头银发的老人站在他身后,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沈长归生吞活剥。此人便是大秦三帅之一,毒帅,同时也是沈长归的义父。
“义父,我……”
“别解释了,现在我没时间管你的屁事,随我前去看看。”
若是平常见到沈长归私自逃出宫,一定要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拖回皇宫,但今日的毒帅,显然分的清楚轻重。
毒帅带着沈长归走向两具尸体,士兵们起初还想阻拦,但是看到一个皮肤泛青,满头银发不怒自威的老者,在大秦,这样的人他们只知道一个,那就是毒帅。而且这青肤老者腰间别着一块赤红的玉佩,大秦有三个人有御赐的赤红玉佩,这三人便是如今的三帅。
“铁骑卫第二队队长刘铁栓参见毒帅。”那小矮子见到毒帅前来立刻前来行李,毒帅挥了挥手。“起来,例行公事时不必行礼。”
“这位公子?”那小矮子没见过沈长归,认不出来。
“没什么,我刚收的徒弟。”
听到毒帅说的徒弟,刘铁栓虽然满脸疑惑,军中向来都传毒帅行事我行我素,孤身一人,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徒弟,但他也不敢多问。沈长归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让这些士兵知道了他是太子,怕是什么如此污秽之地对龙体不好的狗屁话就出来了。他爹一辈子在刀口摸爬滚打,杀人无数也没见什么龙体不安。对于这种话,沈
长归只是礼节性的随随便便回一句,不予置喙。
看到眼前的场景,即便是刀口舔血的毒帅也颇为震惊。
毒帅走上前去轻轻嗅了嗅尸体,用青色细长的手指抚摸过尸体的伤口,又轻轻的弹了弹尸体的胸腔。暮地,毒帅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眨眼间便将尸体切开。令人震惊的是,尸体内部的器官均被震碎,骨骼缺完好无损。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长……不,归儿,过来。”毒帅向沈长归招了招手。太子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他想不到谁的手法会如此凶残,他也想不到这两人生前受了多大的苦。太子硬着头皮走到跟前,被震碎的内脏,狰狞的脸庞,被掏出的肠子,十分恶心。
毒帅板着脸,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两个人都有些水平,不是什么半吊子,武道之途,已有破山境的实力,可惜了。”
沈长归也听过李半庭和他所说的武学七境,自己也是练剑之人,对于武学七境也有所了解,但是也只是一知半解。毒帅看着沈长归若有所思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武道之途分为七境,被人称作七步登天。这第一步,名为入化。入化境便可以一当十,勇武无双,这种人运气好点在战乱年代混个将军也有,再不济也能做一方豪侠。第二步,名为凝神境,铜皮铁骨,一般人即便是用刀剑也难以刺穿,这种人最适合扛旗。恶帅那家伙以前也是个抗纛的。第三步,名为斗海境,斗海境都说是力可开山,剑可劈海,但那山也只能是个小土丘,海或许只是一洼水坑罢了。比起李半庭和吴熙贞的开山断水,差了太多。第四步便是一大步,到了这步,便可探摸天道,引用天机,此步名为紫徽境。虽说可以引用天机,但若贸然引用,必会遭来天谴,当初的东皇太一也引来了天谴,但是这家伙却是直接开了天。第五步为万象境,窃万物之精,化万物为用。万象境的高手少之又少,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人有万象之境,自然对万象境了解少之又少。而这第六步,便是这先天境,无中生有,有中反无。先天境的强者,两只手数的过来,对于那句无中生有,有中反无没有到达先天境的人是没办法体会的。这最后一步,世称神玄,玄虚之中,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若言有,不见其形,若言无,万物从而生。这神玄境,除了那俩老妖怪再无他人。至于那黄长龄,三十岁之前习得六龙必入神玄,三十岁之前没有习得六龙神玄一生无望。能到这神玄境的,便是登天,飞升成仙不在话下,故为登天,可天底下能登天的,只手可数。”说罢,毒帅仰天长叹,似是想起来了往日的岁月,唏嘘不已。
“义父,你是什么境界?”沈长归低声问到
毒帅白了他一眼。“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这两个人,都是半只脚踏入凝神境的,能如此轻松杀掉二人,并且留不下一点反抗痕迹的,最起码也要有紫徽境的实力。”毒帅若有所思,忽然招呼刘铁栓前来。
“这种死法的有几个人了?”
刘铁栓不敢隐瞒,慌忙抱拳行礼说道:“回毒帅,总共有五起,第一次在半月之前,有一个卖馒头的老头被杀。第二次是三日后,死者是一名青楼女子。第三次是七日前,死者是一家老小总计五人,包括两个孩子一个老人。第四次在两日前,死者是一个衙役,这个衙役与其他几日不同,被剥皮抽筋惨不忍睹,第五次便是今日。”
“查出这些人有什么交集,这笔案子,我亲自接手。一有消息你直接通报我,无须报告上级。”
“是。”
“归儿,随我回府。”话毕毒帅扬起赤色长袍,一把抓起沈长归,眨眼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毒帅并没有将沈长归带回府中,反倒是带着沈长归去了城外一间破庙。这间庙供奉着地藏王菩萨,但由于荒废多年,庙里七零八落的木板,石块,墙上结的蜘蛛网多的不计其数。
“义父,你带我来这里干啥?”一脸嫌弃的沈长归捂住鼻子,这间破庙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开始有木头腐烂的霉味了,就连那菩萨相也缺鼻子少耳朵了。毒帅没有理会沈长归,细细的在寻找着什么。毒帅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搜寻了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
“方才的人,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什么?”沈长归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个身材魁梧的银发老者。
“那两个人是在被割喉的瞬间一击击碎所有器官,而那一击是在头颅位置,为的是让这人没有一丝痛苦的死去。那个人出手之快连割喉的人也没有发觉到,我也是方才仔细观察才发现的,所以那两个人才会眼眶外鼓。这次死的这些人,怕不是那么简单。”毒帅一脸沉闷,他也没有预料到会是如此棘手的案子。
“那来这里干什么。”沈长归疑惑不解,即便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鸟不生蛋,鼠不蔓延的地方。
“短短半月出手五次,我本以为他会低调行事躲在暗处,整个帝都能不被人察觉的地方只有这里,我带你来是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可惜这个人心思比我想的还要缜密。又或者是有绝对的实力,才敢这么做。”毒帅不甘的蹲在地上细细嗅了嗅,可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长归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看似粗狂的义父竟然会有如此本领。记忆中征战沙场,不拘小节的义父一点也不像眼前的毒帅。
二人没有察觉到的是,门外的槐树后,躲着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