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莫非这边听着李裁的电话心惊胆战，一旁的梁代理却像是看小孩子一样，说道，
“怎么？李助理，你常挂在嘴上那个小朋友来M市了？”
“对啊，而且，和我们常老师长的特别的像，他是特意来看我的，只能在这二个小时，本来是想给我惊喜的，这下，要不是他刚下飞机就打电话，差一点就又错过去了！”
莫非在心中想着，这个‘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如果是老雕安排的，万一让李裁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正当莫非心中纠结着，只听李裁忽然尖叫了一声就飞了出去，和一个满头非洲小脏辫的男生抱在了一起，旁边的人都看向他们两个，而那个‘莫非’露出脸的时候，莫非也有些惊讶，那还真的挺像自己的！
李裁搭着小脏辫笑着走了过来，对梁代理和莫非介绍道
“梁代理，常老师，这就是我哥们，死党！叫莫非！”李裁说完，又对他挎着的小脏辫说道，“我没骗你吧，我这个常老师和你长的像吧！”
只见那个莫非甩了下自己的小脏辫，说道，
“还真像！常老师，梁老师，你们好，我叫莫非，他们都喜欢叫我莫奈！我也是学画画的，以后，多多指教，当然，如果有朝一日能进凯文就更好了！”
莫非看着这个叫‘莫非’的家伙连自己的说话神情都模仿得很像，一副看似谦虚，其实，眼神中透着骄傲的小格调，被这家伙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长相嘛，也就是差不多，但是，如果是戴着眼镜的李裁一定是会认出来那不是莫非的，还好，李裁的眼镜刚刚很及时的退场了。
“哈，每个艺术家都有进入凯文的机会。常画家，我看，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二位久别重逢了，你们先聊吧，我陪着常画家到那边坐一会儿。”梁代理非常善解人意的说道。
“啊，好，好，那我一会儿来找你们。”李裁高兴的说道。
“别忘了时间。”梁代理叮嘱道。
“忘不了，忘不了。”李裁兴奋的答道。
莫非跟着梁代理走到一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时不时的朝李裁那边看去。
“常画家，我想，你二十出头的时候，应该和他更像。”梁代理对莫非说道。
莫非听了，只是浅浅的一笑，随口应道，
“我可没梳过那样的头发。”说完，自己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觉得嘴唇发干，心想，我现在就二十出头好吧！要不是在外转了这几个月，再加上天天担心身份露了馅，自己怎么至于像是个要三十的人。
“哈，那头发是有些夸张，”此时，梁代理笑着说道，“别看我一直满世界的飞，打交道的都是艺术家，不过，有些我还是接受不了！而且，听说做那么个头发要不少钱呢！现在的孩子，花的都是父母的钱，真是不心疼啊！”梁代理说着，摇了摇头。
“李裁这个朋友好像还好，我听李裁说过，他这个朋友出国可是自己挣的学费。”莫非听到梁代理如此评价小脏辫，禁不住为自己辩护起来了。
“哦，是嘛！那还真是难得。”
莫非和梁代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终于要启程的时间到了。
莫非看到李裁又在抹眼泪，想起了自己上次假意出国在机场和李裁告别的情景，这家伙，这次又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而那个小脏辫则是拍了拍李裁的背，像是在安慰他。
看来，这李裁是真的没认出那人不是自己来！
莫非同李裁坐上了飞机，李裁时不时还会抽泣几下，不过，大概是今天的行程太紧，又是购物，又是见到了小脏辫，最后还哭得那么消耗体力，不多时，李裁便睡着了。
而此时的莫非，却有些睡不着，并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假莫非的出现，而是真的要过年了，这个假莫非的出现是不是在告诉莫非这个年不用回家过了。他此时，不单单有些想母亲，他更有些想父亲老雕，原来他之前的工作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多少个生命连接在那一个个的信息上，多少的信息又是不一定从哪一缕风带来，稍不留神，那缕风就像从未吹过，无影无踪。
不知不觉，莫非也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见到了妈妈，他很惊讶妈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难道是老雕告诉她了？还是妈妈也认为自己是常峰，只不过是好奇来看看自己？这时，老雕出现了，对妈妈说，这是常画家，很像我们的非非，但是，他不是非非。
莫非忽然醒了，发现此时李裁正在盯着自己，他坐直了身体，心中想着，刚刚是不是不小心说梦话了，他忙下意识的用手抹了一把脸，发现脸上凉冰冰的，难道刚刚的梦里，他哭了？
“常老师，你梦到什么伤心的事儿了？”李裁关切的说道。
莫非看着李裁的眼睛依旧是肿的，他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梦见我妈了，认不出我了。”
“常老师，梦都是反的，这不是很快就要回家了吗？对了，常老师，你老家是香城是吧，听说那儿山清水秀的。”
“哦，是。”莫非知道，李裁说的是常峰的老家，“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
“为什么？”
“没脸回去，毕业这么多年，一事无成。”
“那你今年可以回去了，你现在可是衣锦还乡呢！”李裁抽了抽鼻子说道。
“这个，再说吧！说不定我回去，我爸妈会把我赶出来的！”莫非冷笑着说道。
“哎，那都是你想象的，我告诉你，爸妈呢，有时候说话是不管不顾的，可是，那就是爸妈，打出去，拉回来，再打出去，再拉回来，要是只打出去，不管拉回来的，那准不是亲妈！”李裁振振有词的说道。
“再说吧！我一个人漂惯了！我再睡会儿，还有好久呢，你不睡会儿了？”
“嗯，我也睡会儿。”
到了蓝城，来接他们的是白鹤鸣。
李裁依旧很是热情，
“白老师，你怎么来了？”
“袁园有事，我就来了。”白鹤鸣解释道。
“其实我们可以自己搭车回去的。”莫非说道。
“快过年了，车也不好搭的，再说，我也没什么事。”白鹤鸣说道。
“袁园有事？不会是教授身体有什么事吧！”莫非问道。
“那倒不是。”白鹤鸣说着，好像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吗？”莫非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老孟，家里出了些事，袁园在帮他想办法。”白鹤鸣说道。
“老孟？是孟旭朝？”莫非一下子想起来还有孟旭朝这茬，“在M市的时候，突然说他父亲病了，要不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他父亲怎么样了？”
“哎，他没见上最后一面。”白鹤鸣有些惋惜的说道。
“什么？过世了？”莫非和李裁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是突发的急症，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白鹤鸣解释道。
“那他以后？”莫非想问，是不是孟旭朝以后就接管他父亲的家业了，却没有问出口。
“他家里也出了些问题，”白鹤鸣像是看出了莫非的想法，说道，“据说负债累累，几个股东也因为孟旭朝之前和他父亲有断绝父子关系的登报声明不承认他可以继承他父亲的股份，总之，他现在是焦头烂额，袁园虽然帮他请了律师，不过，律师说是也不太好办，搞不好孟旭朝继承的是一大堆的债务。”
“有这么严重？”莫非不禁问道。
“袁园是这么说的。”白鹤鸣说着，指了指前面的一台车子说，“到了，上车吧！来，小兄弟，搭把手。”听到白鹤鸣这么说，李裁紧颠了两步，帮着往车上放行李。
“那他母亲呢？怎么说？”莫非也一边帮着放行李，一边问道。
听到莫非问孟旭朝的母亲，白鹤鸣看了一眼莫非，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没听说过孟旭朝是单亲？”
莫非听到白鹤鸣这样反问，有些心虚，在他的“学习资料”里对孟旭朝的介绍基本等于身份证正面。
“他是单亲吗？”莫非又假意反问回去，“我怎么不记得？”
“对了，你比我们小几届呢，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他是单亲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也是，你平时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关于他，你可能更没兴趣。”白鹤鸣说的当然是莫非和孟旭朝之前的关系。
“白老师，”李裁一边坐进白鹤鸣的车子，一边插嘴问道，“我们常画家之前那么酷吗？”
“哈哈，酷，特别的酷，一年说的话可以用一只手数过来。”
白鹤鸣说着，发动了车子，载着莫非和李裁离开了机场。
“那么酷啊！要是我，可做不到。”李裁说道。
“哈哈，一般人都做不到，像我，就更做不到了，总不能不说话给你们上课吧！哈哈。”
莫非见话题被李裁带走了，又插嘴道，
“那，孟旭朝的母亲是去世了吗？”
听到莫非又把话带了回来，白鹤鸣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好像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他父亲离婚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所以，老孟那嘴欠的毛病应该就是这么养成的，其实，他自己内心挺自卑的，怕别人说他的短处，所以，先发制人，时间长了，就那样了！”
“我看他对袁师姐还好。”莫非说道。
“哈哈，对，对，有选择的！”
“我看就喜欢选择我！”
“孟师兄？嘴欠？我没听错吧！”一旁的李裁又插话道。
“你没听错。”白鹤鸣确认道。
“这一路可就数他话少。”
莫非心想，那是有原因的，要是他和我一样都是凯文的签约画家，你看他要怎么挤兑我。
“哦，是吗？这个我可没想到。”白鹤鸣说道。
“要说，我还生气呢！”李裁说着，像是要准备正儿八经的讲述一个故事一样，扭了扭身子，让自己坐得稳当些。
莫非听出李裁的话茬定是要说孟旭朝也是助理的事，忙回头给李裁使了个眼色，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李裁见了莫非的样子，刚坐稳的身子，忙又靠过来，将头探向坐在副驾驶的莫非，像是在问，‘什么指示？’。
开车的白鹤鸣正在听着李裁的话，见没了下文，便问道，
“怎么生气了？”
“不和他说话，一路上，我也不爱说话，孟师兄也不爱说话，把他憋坏了。”莫非想了个理由。
“哈哈，这样啊！”白鹤鸣笑着说道，显然，他相信了莫非的解释，继续说道，“哎，老孟其实就是童年阴影太重，所以，拼命的补，老像长不大似的，不过，我看这回，他怕是要长大了。”
“那，师兄，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他？”莫非问道。
“嗯，还是先装作不知道的好，毕竟他这个人好面子，这么多年，他父亲的家业就是他弥补缺失的面子，现在这样了，他一定不想更多的人知道，目前，他只和袁园说了，我这边也是去参加他父亲葬礼听人说的。”白鹤鸣说道，“再等等看吧，过完年再说吧！”
“那他过年在哪儿过啊？”李裁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至少袁园那边可以接纳他一起过年，如果他愿意的话。”
几个人聊着，白鹤鸣的电话响了，白鹤鸣接通了耳机，
“喂，你好。哦，袁园啊，什么？你慢点儿说，常青？你告诉他常峰的住址了？好，好，好，你忙吧，哦，知道，知道。”
听到白鹤鸣与袁园的对话，让莫非有些担心，他怎么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常青？莫非记得常峰的资料里有一个哥哥，叫常青，不过，这常青不是应该在老家香城吗？
“我哥？”莫非问道。
“袁园说有一个人找到画廊，说是你哥，叫常青，袁园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哥，就让他在画廊等着了，让我这边开车带你过去。”
“常画家，你哥怎么来了？怎么来了不到你家，跑到画廊去了？”李裁好奇的问道。
“那个，我也不知道。”莫非犹豫的说道。
“啊？”李裁惊讶的说道。
“不过，这个人是不是你哥还不确定，到了就知道了。袁园怕是看你出名了，又不在，胡乱跑来认亲的骗子。”
本来可以顺路将李裁放下，可是，李裁偏要好奇跟着去画廊，白鹤鸣也就没有特意绕路送李裁，总之，要回常峰家还是要经过李裁家附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