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莫非看到这个正巧走错房间的人，正是老宋。
“宋老板！”莫非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嗨呀，是啊，是啊！没想到，走错屋居然遇见熟人了！哎，袁小姐，常画家，你们怎么在这儿？哎，袁小姐，这是怎么了？”显然，老宋看到了两眼通红的袁园有些意外。
“哦，没什么，辣到了，我去趟洗手间。”袁园说着，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是？”宋老板疑惑的嘟哝道，袁园没有回话。
“常画家，”老宋转向莫非说道，“你们好像不是刚来吧，怎么没怎么动呢？”老宋看着莫非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依旧花枝招展的料理。
“哦，我们在聊画展的事，时间还早。”莫非答道。
“那，等袁小姐回来，我们就一起吧，到隔壁去，哎，宁老板，”宋老板说着，又转去了隔壁。
袁园回来的时候，显然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听到宋老板邀请他们去隔壁去并没有太反感，当莫非和袁园坐到隔壁房间的时候，他们见到隔壁房间里除了宋老板还有一个小个子男人，宋老板向他们介绍道，
“这位是这家店的老板，姓宁，以前在日本呆过，现在是我的客户，他家做料理的米是我那儿的，今天正好我过来看看他家的供货情况，刚巧就遇到你们倆了！宁老板，这位就是我以前和你提起过的伯兰画廊的袁小姐，这位是著名的画家，常峰。”
“哦，幸会幸会啊！两位到我店里来，我都不知道！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宁老板分别和袁园、常峰热情的握了握手。
接下来的时间，主要是听宋老板在那里详细的讲述他是如何在伯兰画廊买到了常峰的画，又是怎样在一个画廊推销了自己的产品，很快，一顿午餐的时光就这样消磨在宋老板得意的历史性投资记录里。
下楼的时候，老宋不失时机的在莫非的耳边提醒了一句，“不要说出身份。”
随后，宋老板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跟在三个人身后，最后一个走出了店。
袁园很热情的邀请宁老板有空到画廊去坐坐之后，宋老板得知两个人是走过来的，执意要送他们回去，袁园却说她好像将常峰的手机忘在了一家咖啡馆，而且，在前面不远，于是，几个人便就此告辞了。
在那家咖啡馆的沙发底下，袁园很准确的找到了莫非的手机。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没有再聊起刚刚居严的话题，莫非的脑海里却在纠结，宋老板不让自己说出身份，而眼前的袁园显然是拿自己当救命稻草，如果趁此机会问她名单的事，不是再好不过吗？把袁园送回到画廊后，莫非想找机会再和她聊一聊，没想到袁园到了办公室拿起包就要离开，那正在充电的手机碰都没碰。袁园这是真的要放弃画廊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袁园对正在发呆的莫非问道。
“哦，我，我，走。”
莫非回到公寓的时候，发现李裁已经等在公寓里，见他回来，忙迎了上来，问道，
“常老师，中午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我吃了。”
莫非这时候，才看到，书桌上摆了好多书。
“你这是？”
“借的，毕业论文！”
“那，你忙吧，我不吵你。”
此时，李裁突然举起一只手，手上摇着那只晚上和莫非用于夜谈的小电话，示意莫非也用那电话和他谈，显然，他此时有话要和莫非说。
莫非很清楚，他现在是想问莫非这一上午去做了什么，袁园和他谈了什么，如果将这些都谈清楚的话，这电话的按键估计就废了。
“没事儿，常老师，你忙你的，我这就是翻翻看看，下周交上大纲就行。”李裁依旧摇着手机。
“哦，那，你要是有空，我想去给我哥买几件衣服，这天也暖和了，我想他一定没带什么换季的衣服，他自己也肯定舍不得买，你陪我去转转吧！”
“好，好啊！”李裁迅速的心领神会。
两个人刚整装待发，忽然，莫非手机响了，是宋老板，莫非有些疑惑，这老宋，今天不是刚叮嘱过吗？还有什么事？
莫非接起了电话，
“宋老板，你好！”
“哎，常画家，刚刚我就想问你，我手上有几张温泉票，想问，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和李助理一起去泡温泉！”
“是今天吗？”
“明天也行，我刚才发现的，一直放在车里，后天就过期了，嘿，刚在那店里，我觉得如果约袁小姐显得我这人太没礼貌了，所以，我才打电话问问你，要是没时间，我再约别人。”
“远吗？不会过夜吧！”莫非假装问道，一边的李裁耳朵贴在莫非的手边，仔细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怎么？你很忙吗？”
“我倒没事，李裁，这学期学校有些作业，我怕他明天有课！”
“我没课，我明天没课！”李裁急切的说道。
“哦，那就好办了，行，宋老板，李裁说他明天没课，我们哪儿见？”
温泉会馆里，李裁和莫非的手机被锁在柜子里那一刹那，李裁的笑容都能将他的脸拧出水来，早把他想知道莫非一上午和袁园谈了什么的事抛到了脑后。两个人玩了一会，宋老板便喊他们去喝茶。当他们跟着宋老板到了一间茶室，两个人惊呆了，里面坐着两个人，上身的浴衣都敞着衣襟，一个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左右，脖子上的金链子大概有二斤，横过鼻梁一道触目惊心的疤，胸前好像是纹了只鸟，虽然看不到整个纹身，但是，羽毛和爪子看得清清楚楚，另一个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头红色的头发，耳朵上戴着黑色耳圈，手指上纹着不知道是什么符号还是字母，胸前的纹的好像是绕着身子的一条蛇，脖子和手腕上的链子都都是银色的，此时，他正两眼盯向莫非和李裁，手中熟练的倒着一副扑克牌。
莫非和李裁的脚步都有些迟疑。
“哎，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刁总，这位是郭哥，刁总，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画家，常峰，这是他的助理，李裁，哎，对了，我记得我把常峰的电话给过你，你和常画家通过电话的！”
听到提‘刁总’莫非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着他虎视眈眈的人，竟然是自的老爸，而那个倒扑克牌的是小郭！这妆画的也太离谱了吧！儿子都认不出老子了！
“常画家、李助理是吧，进来坐吧！”刁总朝莫非招了招手。
这时，老宋才将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李裁这时捻着莫非的衣襟儿，显然是不想往前走，看来，他一定也是没认出这刁总就是老雕。
“常画家，这，这宋老板怎么还有这样的朋友啊！”李裁在莫非身边小声嘀咕道。
“我说也是，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坐吧！”莫非假装应道。
“啊？”李裁见莫非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忙小碎步跟了上来。
“李裁，我看这刁总和郭哥的纹身不错，刁总，您这纹身怕不怕水啊！”常峰看着老雕的纹身，故意说道。
“哎呀，常画家，你，”李裁使劲而拽了拽莫非的衣襟，提醒他不要再往下说了。
“怎么，常画家有兴趣纹一个？”小郭笑着说道。
“我就不用了，我这助理纹一个倒是不错。”莫非说着，指了指李裁。
“啊？我，我就算了吧，哈哈，是挺好看的，我，我这人怕疼！”李裁笑着推托道。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宋老板此时也插话道，“我看李助理纹一个行！”
“啊？不，不了！”李裁一再拒绝道。
见李裁这样，莫非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
“他们逗你呢！你还没认出来啊！”
“啊？认出什么？我认出来了，刁总纹的是老雕嘛！”李裁说完，忽然好想想起了什么，惊讶的看向老雕，又将目光移到小郭的脸上，顿时用手指了指说道，“啊？不是，这是，认出来了，这，是真的假的？”解除了警报的李裁马上跑到了小郭身边，带着小心用手去碰小郭前胸的纹身。
尽管老雕他们已经通过莫非的手表得知了上午他和袁园的谈话内容，但是，他们还是让莫非再详细叙述一下，他和袁园谈话时，袁园的神态给他的直觉。
莫非将上午的事再一次连带他当时看到袁园的神态叙述了一遍，其他人还没说话，李裁第一个发了言，
“我看，这居严就是个疯子，他说的就是疯话！”
“居严真的是被害的吗？”莫非没有理会李裁的话，看向老雕问道。
老雕看到莫非那执着的眼神，说道，
“是的，我们发现他是死因是因为心脏突然受到刺激，而且，是非常巧妙的手法，隔着胸骨造成心脏大面积栓塞，从而，导致死亡。”
听了老雕的话，莫非和李裁都被吓到了，李裁的下巴动了动，随即用自己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胸骨。
“那就是说，居严没疯喽！”李裁慢慢的说道。
老雕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要搞清楚，居严为什么要强调这几个人不可信，他是为了让袁园不能相信任何人，随意罗列了这几个人，还是他知道了这几个人都不可信的原因，特别是，他还提到了警察也不可信，这就更奇怪了，难道，我们中间有问题？”
老雕继续说道，
“我们这边对这几个人进行了一一排查，首先，袁教授，虽然，他现在处于生命垂危状态，但是，他曾经多次向常峰求救，说明，他一定也知道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的事情，他这一块我们在密切关注他的病情，不只要关注他的病情，还要关注与他接触过的人，以免出现和居严类似的事情；其次，袁家的保姆蔡阿姨，她在袁家工作二十多年，如果说她有问题，那么这个人可不简单，要做到二十多年不露声色，那么，说明在袁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或者是重要的人，如果是人的话，袁教授要求救，袁园也要求救，那么，唯一的危险人物就是这个蔡阿姨，在袁园和袁教授的身份还没有被确认之前，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同时，不能向他们暴露身份，毕竟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团队！还有，就是白鹤翔，我们查了一下，他虽然有留学经历，但是，他的经历非常干净，不只专业能力强，而且，为人处世都没有问题，是众人口中的好人，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高，甚至有些过于完美。所以，我们也对他的弟弟白鹤鸣进行了一些调查，但是，结果和他的哥哥几乎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他们的父母都是医生，能让白鹤翔学习美术作为医学世家而言，这有些特别，不过，既然有白鹤翔那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继承衣钵，小儿子学美术也许没什么问题。”
“我有个问题，凯文手机的事居严也知道，他又不是警察，他是怎么发现的呢？”老宋问道。
“这个，暂时还不得而知。在他的调查中，有一段是空白的，就是在大众的视野里，他也是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对外界，凯文的解释也是像常峰一样去采风了，但是，具体是不是去采风了，谁又知道呢？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居严一定是发现了凯文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让他恐惧，使得他不得不用装疯来保护自己。”老雕解释道。
“可是，他凭什么只相信常峰呢？”莫非问道。
“这个，暂时，还不得而知。”老雕说道。
“那，常峰还没醒吗？”莫非忽然急切的问道。
“嗯，暂时，还在昏迷状态。”老雕答道。
“哎呀，他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他要是醒了，这些问题不就都不是问题了嘛，他怎么不说清楚再昏迷啊！”莫非沮丧的说道。
“就是，就是。”一旁的李裁也帮腔道。
“我们先不说他了，常峰，你有什么问题没有？”老雕问道。
“我想知道居严的一些事情，如果说我和他那么熟，我应该多知道一些。”常峰说道。
“这个我来说吧，”小郭插嘴道，“居严的老家是著名的陶瓷之乡，但是，那里制陶的工艺并不先进，生活水平也不高，但是，出产制陶的陶土，居严小时候就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家里的主要生活来源也是制陶，而且，家里有窑，但是，在他高中的时候，父母先后生病去世，这对他的打击很大，同时，他的生活也陷入了困境，他上大学的钱是办的贷款，在学校的生活也很简朴，本来报的是雕塑专业，但是，最终还是回到了制陶专业上去。据说，他制的陶器很多还原了古法制陶的工艺，现在，因为他的去世，他的作品在国际市场上价格大涨！”
“制陶！我那倒是有一个陶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莫非突然想起了那行李袋里木盒装着的陶瓶。
几个人听了，都惊讶的看向莫非，莫非继续说道，
“就是之前常峰那个出租屋收拾出来的，还不知道和居严有没有关！”说到这，莫非忽然拍了下大腿，‘啪’的一声，吓了大家一跳，“哎呀，不会是？”
“你吓死我了，什么会不会啊！”李裁抚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那个，那个捡垃圾的不会就是我吧！我是说，不会就是常峰吧！”莫非说着看了看李裁。
“什么？什么捡垃圾的？”李裁问道。
“你是说把居严送到红松医院的那个捡垃圾的人，就是常峰？”老雕问道。
“很可能就是，那行李袋里，有一套，别提多脏的衣服啦！”
“这么一说，很有可能，这样，你回去把那些东西收拾一下，找机会，让李裁带给我们。”老雕说道。
“好，我知道了。”莫非点头说道。
“我也知道了。”李裁严肃的说道。
“好，我们现在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老雕将话题又带回了正轨，“常峰，李裁！”听到老雕点名，莫非和李裁都正了正身子，“目前，对你们的要求也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尽管袁园今天找到了常峰，但是，她今天所说的话，暂时还没有得到证实，也就是说，暂时我们还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很有可能是凯文在试探你们，特别是常峰，所以，直到这个案子告破那天，你们的身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在场的其他同志，你们也不能和任何小组之外的人透露他们的身份。”
几个人听到老雕的话，纷纷表了态。
“还有，近期常峰要举行画展，按照惯例，每一个凯文的签约艺术家的第一次展览都是在凯文总部举行，这次，常峰的画展却是个例外，而且，是在酒店，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偶然的心血来潮，还是凯文有什么新的计划，所以，大家要保持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