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大人!”
注意到了季九过来,一道身影迎了上来,抱了抱拳,低声叫了一声。
来人正是刑名司署督何笔问了。
季九朝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劳驾何署督了,那么晚还把你们叫出来。”
“大人言重了,属下本就听命跟随大人督办此案,如今案情有了进展,自然当来。”
“同知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萧正月越众而出,低声插了一句。
季九没有说话,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十几名早已准备多时的暗室军官身上裹了一层白布,当即越众而出,朝着小巷另一个方向奔了过去。一个个步伐悄无声息,自雪面上擦过,只有浅浅一层脚印留下。他们都是精挑细选之下,暗室之中轻身之法最为娴熟的一批精锐。同时,极为擅长潜伏暗杀。将会由他们绕到秦家宅邸东面,那里围墙略矮,从那里突入宅邸之后潜伏解决掉位于东北方向的正门守卫,为其他人冲入制造机会。
几名暗室军官身影消失,剩余的人也都悄悄从巷子中猫了出去,沿着墙根朝着正门赶了过去,在那里。还有另一队人马会与他们一道会和。
何笔问和他的刑名司留了下来,不是他们没用,而是,季九不想带上他们。个顶个的十指修长,身材纤细。身上甚至散发着丝丝直入灵魂的血腥味。比起暗室来说,他们,才是酷刑专业的人才。果真如萧正月所述,他们之中,可能没几个正常人。何笔问也不在意,招呼着一群刑名司军官悄悄隐藏在了房檐之下。他们,不急。今夜,刑名司都能分到,自己喜欢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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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东面围墙,卫司内部的卷宗显示这一片围墙内侧是一片枯林,平常少有人来。十三名暗室军官停住了步子。
“小树,上!”
带头的一名总旗官朝着旁边的一名青年军官低声招呼。青年军官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将身上挂着的飞虎抓拉了出来。轻轻一甩,锋利的抓钩腾空而起,死死地穿进了另一面的墙体之中。一行人摈弃凝神等了一小会,确定墙内没有什么响动传出之后,那名青年军官方才活动了一下身子,体内内气奔涌,借着绳子几部腾挪。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墙头。
小心翼翼的避开墙头锋利的六角钉,青年军官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包裹,打开来,将里面早就准备好的几块生肉远远抛了出去。生肉上沾了特殊的引兽香,几只秦家圈养的狼犬鼻子抽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能抗住那股味道,低声呜咽着朝着生肉奔了过去。一只打头的一口将一块婴孩拳头大小的肉块几下吞下了肚,当即瞳孔一阵涣散,悄无声息地便倒毙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功夫,青年军官将背上背着的另外几只飞虎抓悄悄地甩了下去,一群军官沿绳而上。再轻手轻脚的将外面的绳子收上来抛到了内侧,几个呼吸间,这片略显空旷的枯树林之中,十几名军官已经蹲在了地上。
将飞虎抓收起埋藏在雪堆之中,确定被吸引过来的狼犬都已倒毙,且还无人发现之后,方才三人一组,朝着东北面的大门悄悄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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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季九静静站在墙根之下,在他前面。萧正月靠着墙,手里拿着一坨不晓得从哪里捏来的雪团,不紧不慢的啃着。
在他们前面,则是一长溜动作几乎如出一辙的暗室军官,近两百人就这么一个贴一个,在墙根站出了一种一字长蛇之感。每一个人都身子微微低伏,手掌紧紧地捏着腰间的刀柄。他们在等,等潜进去的同僚给他们创造机会。
“好吃吗?”
看着萧正月捏着那个雪团啃了半天,季九终于憋不住了,低低询问了一声。他么的,就一团雪团而已,我怎么瞅着你生生给老子吃出了一种仪式感来了!
萧正月一呆,举到嘴边的雪团顿了一下,似是觉得不爽,又咬了一口。
“不是很好吃,不过,习惯了!”
季九眼中浮现出一抹奇色,因为,他刚刚竟然从萧正月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尴尬,虽然一闪而逝,但也足够令人惊奇了。
“这货也会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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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内,潜伏小队一路前行。原本战战兢兢,不过一路行来竟是一个巡夜的护院都没有见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冷都躲起来了还是原本秦家圈养的护卫就是这般松懈。不过不论哪一种,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暗室也是人,也是,怕死的。
几个人摸到大门近前,趴在了雪地之上。在他们视线聚集之处,一幢小屋为积雪包围,糊纸的窗户之内,橘黄色的烛光朦朦胧胧。隐隐可以听见几个人正在粗声粗气的交谈。
带队的总旗瞄了一眼两丈高的包铁大门之上那三根足有成人腰粗的门栓,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这群狗娘养的富商,大门修的那么结实,怕是早有反心了。”
轻轻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总旗官低声招呼了起来。
“听声音里面不超过五个人,分成两队,杨生,你们几个力气足点,负责去卸门栓。剩下的人,跟我把那几个看门的崽子干掉!”
说完,已经悄悄向着房子窜了过去,十几名军官没有说话,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组,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冲了过去。
“等等,外面是不是有声音!”
房间内,六名身着黄色短襟的护院原本正就着几盘花生之类的小菜推杯换盏,一名方脸汉子耳朵突然一动,两手向下压了压。一群人安静了下来,外面,却是一片寂静。
“我说老刘头,你是不是这几天一直站岗,产生幻觉了这是?”
一人满脸调笑着开口,说着还向老刘头额头递了一只手过来。
“来来来,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滚!”
一把拍掉对方递过来的手,老刘头脸色凝重。
“我说各位,咱们吃着东家这碗饭,不就该尽心一点吗?不行,你们先喝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已经抓起了放在一旁的朴刀,下了炕,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别理他,老实人一个,东家权势通天,在延康这一亩三分地上,哪个不开眼的蟊贼敢来招惹!”
“是是是,喝酒喝酒!这鬼天气,得冷死个人!”
........
尽职的老刘头打开了房门,一股冷风顿时灌了进来,原本的几分醺意顿时醒了大半。心神一紧,手上的朴刀抓得更紧了几分。
踏出门口,目光一圈游移,还好,一切都好,兴许真是自己多心了。刚刚转过身心下却猛地一惊,刚想转过身来。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同时,一把擦了黑墨的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般从他的颈间斜斜插了进去。
刀子很快,用刀的暗室军官经验十分丰富,没有让刀子卡在骨头上,整个过程,十分顺畅。
老刘头想要挣扎,却是只感觉脑子一阵模糊,瞳孔飞速的黯淡了下来,生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狗。日的,淬毒!”
将老刘头的尸体悄悄放到了门边,总旗官轻轻一招手,几名军官脚下生风,人在途中,已经将腰间挂着的手弩取了下来。第一个冲进房间,视线飞速一扫,才发现,这是一个两隔间的屋子,外堂与内屋之间,挂了一道半人高的帘子,军官也不惊慌,正想继续突入,帘子内,突然传出一句。
“回来了?快来喝酒,就跟你说了没.......”
炕上说话的那人后半句没说出口,他看到了莲子之下,那双迥异的黑色官靴。刚想去抓身边的朴刀,却是,迟了。
一只弩箭发出了一声为不可闻的轻鸣,穿过了帘子,射穿了他的脖子。
几名看着自己同伴在自己面前就这么被干掉的护院还没反应过来,其他暗室军官已经飞快的窜了进来,手中的手弩喷出道道寒光,一名护院反应稍快,内息奔腾,刚想反抗,几只弩箭已经不分前后的朝着他飞了过来。眨眼间,刚刚还在炕上谈笑风生的护院,躺了一地。
带队的总旗官收起了自己的手弩,低低一声,“曹家那两个崽子留下,其他人跟我去帮忙。”
一行人猫着腰钻出了房门,朝着大门而去。
“老大!这次行动顺利啊!”
一名面相带着几分稚嫩的军官快走几步,来到了总旗官身旁,满脸笑容的低声道。
总旗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正要开口呵斥,突然一股极致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腾而起,一名内气境武者的直觉让他一瞬间,寒毛直竖。
“小心!!!”
猛地推开旁边的稚嫩军官,总旗扯开了嗓子嚎了一句,同时,一道仿佛要撕裂天空的尖啸声轰然炸裂。
总旗官终究没能躲掉,一根从后方而来的,成人手臂粗细的弩箭,将他以及另外一名军官的身子直接撕成了两节。弩箭去势不减,狠狠扎进了远方的墙体之上。
军方,云雷重弩!
“发信号!”
一名军官翻滚着躲到了一个死角处,用尽全力咆哮了起来!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火红色尖利的呼啸着升空而起,到的天际,轰然炸开,映红了延康半边天空。
墙外,萧正月狠狠扔下了手中剩下一半的雪团。
“重铠出动!破门!!!”
话语出口,竟是,已经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