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双眼,月光中破烂院落,低矮的一间草屋,在月光里格外悲怆,满眼的凄凉。
我依然盘腿坐在地上,在后背有一双手臂拦腰抱着着我。这手明显粗糙,与这年龄极不相符,这是雪儿的手辛苦劳作的双手,使我二人能艰苦活下来的手。
我轻轻转头看到紧贴我后背,睡着而透着幸福的模样,斜靠我肩背上扬的脸庞,清廋枯黄而不失俊俏的脸蛋,我心中隐隐作痛,都是这所谓的身体所累,片段的记忆肯定还有不知的苦楚。是的,是雪儿养着这身体,我才能重生,这一刻起,雪儿就是这儿我唯一的亲人,要好好照顾的人。
这又是哪里,还有我的娘亲,梅不二先生,白猿,九琼宫,国都这是我必须去寻找的地方,此时只能深深埋在心里,让他化为坚强的动力,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此时春日三月,夜还是很冷的,雪儿是怕我冷,在背后给我温暖。
我的轻动,雪儿似有觉察,猛然睁开眼睛,我们四目相对,不知怎地,我眼中泪水模糊了视线,雪儿却是万分喜悦,“少爷,你醒了,你的脸也好了,你怎么还流泪了,你还庝吗。”雪儿说着用手去抚我的泪水。“少爷你知道吗,你坐这儿两天零半夜了,天亮就两天两夜了,你可吓死我了,少爷你饿吗,我去给你拿吃的“雪儿说着想起身,可晃悠两下没起来,我连忙起身扶起雪儿,可雪儿几欲站不稳,显得极为虚弱。雪儿身体很凉,我挽着雪儿向房子走去,雪儿步子趔趄,却还是满脸的兴奋,要能跳她会跳起来的,嘴里却不停地说着,“少爷真的好了,都能抱的动雪儿了,少爷好了,少爷好了,“雪儿兴奋地喊叫着,似乎是在无尽的幸福里
。“少爷你知道吗,那三个混蛋被你吓的那样,太可笑了,少爷你怎么这么厉害,把那赖皮都打吐血了。雪儿说着喘息着笑着,似乎多年都没说过话,今儿要全说出来。
我把雪儿按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可雪儿挣扎着非要起来,“少爷,不行,不行,这是你的,那儿是我的。
床头地上铺个草褥子,一条薄破被子。雪儿就睡这儿,我床上却比这好太多,把好的都给了我,雪儿受的罪,我鼻头一酸,泪珠落下。
这都是什么破规矩,尊卑主仆之分搞的,在如此不堪的境地,雪儿一直坚守着,守护着我这所谓的主人,我发誓一定要打破这规矩,人人平等,不要尊卑,没有奴役。
我强把雪儿按下,盖好被子,雪儿声音哽咽:“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我大声道,“谢什么,不许喊少爷,喊哥哥,我就你哥哥,你对我的点点滴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谢了吗,没有你我早就是土了。”我对雪儿嚷着。雪儿竟不知所措:“是,少爷,这,这都是雪儿应该做的。”雪儿看到生气而伤感流泪的我忙道:是,是少爷,雪儿不敢了,雪儿让少爷生气了,都是雪儿不好。”我气道:你有什么错,什么不好,错的是我,不好的是我,哥哥,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没有主仆和少爷。“雪儿见我生气怯怯地叫了一声:哥……哥,我高兴的答应:唉,这就对了。”雪儿见我高兴眼中却噙着泪水道;少…少…爷,哥…哥…哥哥。雪儿埋下头,泪水却流过脸颊。“哥…哥哥你可吓死雪儿了,你突然坐在那儿,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周身冒汗,一会儿冒冷气。你坐着一动不动,我也不敢动你,喊你也不应,又不敢离开,我只好守着你。”雪儿诉说着声音却低了下去:“你哪天打跑那几个混蛋,你的脸半黑半红,还变幻着,着实吓人,我也被吓到了……”雪儿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竟沉沉睡去。雪儿这两天担惊受怕,又守着我这么长时间,见我醒来,自是高兴,应是极疲的了。
雪儿说的,是那三个混蛋
看我的表情时,满脸的惊悚,我意识到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不由伸手向脸摸,只是瘦的厉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却不疲,看着雪儿熟睡,目光移动,月光从门照进来,甚是明亮,门,是没有门的,门旁却有一块大木板,还放着一根粗些的棍子,这应该就是门了。室内就石块架着一块木板所谓的床了,还有挨着床的草褥子,地上有两个瓦罐,一个里面有水,一个里面有两把黄色面粉。旁边有两个豁牙的碗,两双筷子放上面,再无它物,这应该就是我和雪儿所有的家当。
屋外是一圈低矮的树技围墙,门高些,还是树枝连体而已,四周望去一面空旷,四野茫茫,很远的地方有一片屋宇,偶尔传来几声狗吠,那儿应该是村落。
这儿应该是村民临时看护庄稼所在,遮风避雨的草房,现被人遗弃,被雪儿拾掇当了家。我们是如何过活的,雪儿的艰辛可想而知。
寂寥的几声虫鸣,闪烁星辰在这旷野的地方算是陪伴。
我回屋把门挡好,坐在草褥入定神识内视。把那两股黑气和白孤之光引导周身,立觉周身发热,力量倍增,先还慢慢引导,由慢变快,周身游走,极为舒适,意识所指,力道即至,解疲而强筋骨,后又引归丹田。
只是有好多壁垒无法通过,我也不知为何,只能引两股力道绕行,这便是身体周天运行,只是这身体体质太弱,若则更有收获。只是这许多壁垒是何古怪,必须探究明白才好。
暗道,这应该是在重生棺所得这两股力道,莫非是不二先生给我的。想着,又不觉想起修真十三篇来,便熟念背诀,启识海修境,只觉有两叶纸张,忙敛神进入识海,却是两片薄如蝉翼不知什么皮的纸,两面写满文字,便仔细看那第一张。
人阶丹师十层决:各丹药方病理配炼之法,灵草识别之法。炼丹之法非一就而就,以诀炼丹逐层进修,不可越层,妄自进层,伤心神,溃灵韵,非达之境,不可为之。
普善丹师一层,丹方十六种,疗平常病体三十六症。一方,蒡蹄,茅尾……,共十二味草药,疗惊厥,发烧,余下便是如何炼丹,如何看病症,如何下药等等……。
人身之伤病,五脏六腑之疾皆通晓病理,具按五行,达神凝气,炼丹药病,积德成念,意达神明,逐步进层,达九层经脉之通,十层脑通之燃升。配合功法当有无量之功,修进之门当有无止之境。丹满十层,开三十六条脉络可进地阶,方至修真之佳境,脱人阶之疾苦,枯树逢春又重生,可脱人阶之生死。
我大楖浏览一遍,是丹药各种配方,修复身体各样疾患,各和丹药开灵助气,提高修为,药草的模样,用途,炼丹所念之决和炼丹手法,丹方九十有余,一应具全。特别是最后一段话,达到十层丹师,配合功法开启脉络,可入修真,脱生死。
能做一名丹师,那是功得无量,在国人眼中那都是大能的存在。在百姓眼中那是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原来我家也有一名丹师,那是被奉为贵宾的存在。
我的识海竟有这等宝物,我便细细从普善丹师一层读起……熟读一层,谨记于心。刚要读二层,却被一声轻轻的呼唤叫回:少…少…哥哥吃饭了。
显然是雪儿的声音,在少爷和哥哥之间还没完全转换。
睁开眼睛,见雪儿手端一碗,碗中两个黄色掺和绿菜冒着热气的窝头,飘着诱人的香气。
几日未曾吃饭,腹中确实饥饿,拿起一个大大咬了一口,极是香甜可口。突觉不对,抬头看见枯黄消瘦的雪儿,雪儿这两日也未曾吃喝,咋夜我看过瓦罐,其中一个只有少许黄面和些许野菜。别无余粮,这两个窝头就是那仅有的粮食。我停止动作,口中含糊不清的道;雪儿你也吃。雪儿笑道:“我吃过了,哥哥你放心吃吧。”我把窝头放在碗里,不再吃。雪儿却急道:我真的吃过了。
拉过雪儿的手,把另一个窝头放在他手里道:“一起吃,以后就这样,一口饭咱俩也要每人半口,没有尊卑,没有主仆,没有贵贱,咱俩是平等的。”雪儿眼中噙着泪花,在我坚定的眼神里吃了那个窝头,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最香甜,最好吃的一顿饭。
脑海又浮现一个片段,刘浩天躺在身边这张床上,四肢没有知觉,不能言语,甚至翻身都不行,只有转动的眼珠,呼吸的气息才知道他是个活人。他不愿吃饭,一心求死,是雪儿百般安慰,给他跳舞,给他说话,逗他开心,一口一口喂他吃饭。每天,日复一日,不知多少时日,刘浩天才有了生机和希望,只是看着雪儿日见憔悴,一个十四岁的丫头,承受多少生活的压力,刘浩天有什么理由去死,有了希望,身体却一点希望也不给,一年了,一年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吃喝拉撒全部落在这十四岁的丫头身上。丫头没有半句怨色,反而更加尽心尽力。
可刘浩天已然四肢麻木,舌不语,身不动,他不愿在拖累丫头,可又不愿让丫头失去希望。他不愿死亡,却又等待死亡。
机会终于来了,三个混蛋经常来搔扰雪儿,好几次都被雪儿强硬赶走。这次却不同,三个混蛋变本加厉,把雪儿逼在屋内,欲行非礼,看着刘浩天碍眼,竟把刘浩天扔出屋外,可雪儿如疯了一般,如母鸡崽一样拼命阻挡。这样非单没让三个流痞收手,反而更激发了他们的兽欲。雪儿怎会是三个大男人的对手,刘浩天被无情的击打着,木就身体虚弱,一心求死,看到如此场景,血脉喷涨,一口气堵在心口,立时气绝身亡。正好我魂体至此进入刘浩天身体,得以重生。
这片段的往事让我表情呆滞,到让雪儿担心,“”哥哥,哥哥你没事吧”雪儿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哦,没事,以前的事有些记不得了,只是突然想到一些。”我说道。“雪儿,这是哪儿,咱们怎么到这儿来的,我的父母呢,我好像记得咱家挺富的。”
雪儿眼神有些闪烁:”哥哥这里是星宇国边界,咱住这村叫雷泽村,离这二十里外有个雷泽谷,这雷泽谷可怪了,听王大娘说,里面经常电闪雷鸣,王大娘的丈夫和儿子挖灵草进了雷泽谷,就再也没出来,都说里面有妖兽,从来没人敢去。”雪儿稍停又道,哥哥我带你到外面看看吧,这么长时间不出门你一定憋坏了吧。说着雪儿拿起挂在墙上的小篮子,篮内有一小铁锄。又挎着我的臂腕,高兴的向外走。雪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可能是怕我受到刺激,而是绕过话题,我也不追问,否则会让雪儿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