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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无声有声

李存勖与肖俞来到鹿燕儿身边,这丫头犹在恸哭不止。

肖俞探手贴在黎老头颈间,似乎还有微弱的脉息。暗运内力,掌心贴在黎老头心口,一股热流透过,黎老头喉间发出一声干涩的呻吟,暗淡无光的眼睛缓缓睁开。

鹿燕儿面露喜色,喊了一声:“黎师伯,你醒了!”忙站起身来,用手背去擦老人嘴角的鲜血。

黎老头嘴角一扯,算是笑了笑。鹿燕儿手足无措,似乎想拔出黎老头身上的长刀,又不敢下手,只得又向肖俞望去,见肖俞摇头,鹿燕儿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黎老头低声道:“大侄女儿,别费心思了,这次???师伯真是不成了???”

鹿燕儿声音带着哭腔:“不会的,师伯您还有救!”

黎老头艰难地摇摇头:“那姓陈的恶贼手底下很硬,老汉心脉尽碎???就算???就算没有这一刀???,也是活不了了???”

鹿燕儿只是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黎老头眼睛转向四周,见蒙山群盗或死或伤,而两名年纪相仿、气度悠然的年轻男子站在左近,心下有些明了,对鹿燕儿说道:“师伯没法子再护着你了???江湖、江湖险恶,以后万事小心???”黎老头老于世故,自然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李存勖二人摆明是来帮忙的,又不好说得太露骨,只得含混地提示鹿燕儿。

鹿燕儿哽咽着点点头。

黎老头用眼神示意鹿燕儿靠近些,肖俞见状,扯了扯李存勖的衣袖,二人退开了些,以示无意偷听黎老头与鹿燕儿交谈。想来接下啦黎老头要交代给鹿燕儿的便是相关云龙剑派的密事,肖俞自然不愿落得瓜田李下的嫌疑。虽说以他的耳力,数十丈内想听什么都不会漏过,但姿态总是要摆一摆的。

二人退开后没片时,鹿燕儿忽然又哭声大作。肖俞回头一看,黎老头垂首闭目,已溘然长逝。

李存勖走上前去,轻抚鹿燕儿双肩温言安慰。鹿燕儿自幼长在武林世家,虽然也舞刀弄枪,但父亲疼爱异常,极少出家门,并无多少江湖经验。此时所面临的,实在是有生以来最大的困境。宗门被人攻破,父亲与一众师兄弟生死未明,黎师伯又为救自己而死,心下一时愧疚,一时难过,一时又彷徨无助,也顾不得男女大妨,就如在汪洋大海溺水中忽然看到一艘大船,半推半就靠在李存勖肩上痛哭起来。

肖俞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世子殿下轻描淡写,顺水推舟,看来今日有把握抱得美人归了。看样子也是精于此道的大行家,自己当真是拍马难及。在忻州那次,若不是世子殿下憋着一股火要找人撒气,那韩家大小姐只怕也会被世子拿下了。

世子殿下既然有正事要做,粗活自然便是肖俞的了。

肖俞将黎老头身上的长刀轻轻抽出,尸身平放在地上。从蒙山盗匪身上扯下一幅衣襟,仔细地擦拭了血迹,又将老者衣服、发髻整理好。此时鹿燕儿已止住悲声,来到黎老头尸身旁,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肖俞便道:“鹿姑娘,咱们在附近寻块向阳的高地,将老前辈安葬了吧?”

鹿燕儿道:“黎师伯因我而死,鹿燕儿本该把师伯的身后事办得风光些。只是眼下???”

肖俞道:“老前辈求仁得仁,乃是我辈中人的楷模,小节上大可不必在意。何况鹿姑娘也是身处险境,于心无愧便好。实在不行,待日后风波平息,再将老前辈遗骸迎回云龙剑派,也无不可。”

鹿燕儿只好点点头。

肖俞便就近找了片土坡,用夺来的横刀掘出一个深坑,将老人轻轻放入坑底。鹿燕儿将土推入坑中,看着老人一点点被土掩盖,不由得再度悲从中来。

肖俞砍断一棵大树,剖开树干削出一块墓碑,刻上“沂蒙隐叟之墓”六个大字,立在了坟前。本想再留个落款,写上“侄女鹿燕儿谨立”,也算成全鹿燕儿一番孝心。但又想到蒙山群盗定然还会有追兵赶来,或许会因此泄漏了鹿燕儿的行踪,只得作罢。

肖俞在坟前静静站立片刻,心下甚是感慨。李存勖对鹿燕儿说“原来如今的江湖,也不全都是尔虞我诈”,其实肖俞原本何尝不是做此想?自出道以来,肖俞见得更多的是赤裸裸的仇杀与阴狠的算计,至于年少时所憧憬的江湖豪情与侠义风采,则见得太少。自己所处的这片江湖,似乎和当年游侠义气走天下的盛唐江湖有些不同。而坟冢内躺着的这位老者,又重新让肖俞看到了“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江湖古风,看到了习武之人该有的筋骨。

肖俞庄重地向老者坟茔深鞠一躬,敬这位逝去的老人,敬那片侠肝义胆的江湖。

李存勖战到鹿燕儿身旁,道:“鹿姑娘若是一时没有去处,不妨先随我们回河东。家父在晋王手下做事,无论是蒙山十八寨还是万剑谷,一时都不至于到河东找麻烦。”

鹿燕儿眼波流动,有些犹豫不决。

看这二人行事,自然都是世家子弟的气度,李存勖说不怕蒙山与万剑谷找麻烦,想来也是不胡吹大气。与这二人同行,至少一时安全是无忧的。但一来只是萍水相逢,二来自己又与父亲失散,若是就这么跟着两个不知底细的男子去了河东,就算他们没有歹意,可自己将来多少有些不好做人。

肖俞劝道:“鹿姑娘无须多虑,你该当看出我们二人并非歹人。此地距离蒙山说近不近,说远可也不远,黎老前辈拼死救下你,你更应当不辜负前辈心意,速速离开险地。至于宗门其余人,可以等姑娘安顿下来之后,咱们多派人手寻找,岂不是事半功倍?”

鹿燕儿听了,心中已经愿意大半,只是女儿家面皮薄,一时不好开口应承。

李存勖看在眼中,便牵过马来,将缰绳递到鹿燕儿手中,道:“去河东甚远,咱们快些启程吧。”

三人翻身上马,向河东方向驰去。

肖俞暗中又向李存勖伸了伸大拇指,心想跟在殿下身边当真是受用无穷,今日又学了一招,女子此时无声,那往往就是心中有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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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跃辉, 1984年生,云南保山施甸县人,复旦大学首届文学写作专业小说方向研究生毕业,师从作家王安忆。在《人民文学》《大家》《花城》《中国作家》《青年文学》《上海文学》《长城》等文学期刊发表中国短篇小说。获得2009年度“中环”杯《上海文学》短篇小说新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