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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孤 立

宿舍里的几个人在杜雨出门去会她妈妈后,面面相觑,脸色也不是很好,谁也不肯首先开口说话。一时之间安静极了。到底是林晓比较沉不住气,首先打破令人压抑的气氛:“杜雨真的不够朋友,神神秘秘的在干嘛?”

“你管她呢?有想去的地方当然可以瞒着所有的人啊。”语嫣口气里也满含着不满。

“我看她也很难过,昨晚都累得在老师办公室睡着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菲菲有点担心的说道。

“可是,我们关系那么好,怎么连我们也不能说吗?”林晓嘟起了嘴,“有什么事可以连我们都瞒着啊?妈妈还找到了学校来。现在回来了,你看她连话都没有好好的和我们说过。我们问她一句话也没有。”

“林晓,杜雨一定是有什么事不能对我们说,现在她心情一定也是很难过所以才没有对我们说。我看以后等她心情平复下来了一定会和我们好好的聊的。”常笑说道。

“就算杜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像我们这样的亲密还不能和她分享吗啊?”语嫣气愤愤的说道,“我看她就是不想和我们太亲近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我就说嘛,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觉得。杜雨真的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她和小帅哥的事什么时候和我们说过呢?”林晓不满的说道。

“好了。就算是很好的朋友也要有自己的隐私不是吗?”常笑本来就是只顾自己的学习多点,所以对别人的事没有那么上心,杜雨失踪的事她也觉得不是很严重的事,对林晓和语嫣那么大的火气也很不理解。

“可是,杜雨真的很过分啊,去的时候最好也应该给我们一个提示啊。在学校里,谁不知道我们五朵霉花有多亲密啊,可是当老师带着杜雨妈妈来问我们的时候,我们有谁知道杜雨去了哪里?连我们这样亲密的朋友都不知道,我们真的算是杜雨心目中的亲密的朋友吗?现在校园里谁不在笑话我们呢?”语嫣一想起当杜雨妈妈突然出现的时候,自己那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样子就很气愤。

“菲菲,你怎么不说话啊?”林晓问道。

菲菲一直都很安静的听着她们说,听到林晓这样问,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因为小帅哥啊?”

“什么?”三个人都一惊。

菲菲想起那天茶馆里看到听到的事,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呢?

“你们知道吗?小帅哥和兰黛,分手了。在杜雨失踪前的两天,在那个茶馆里。”

那天的大雨,那天的事,依然历历在目。

“真的是因为小帅哥吗?”半响,语嫣哑着嗓子说道。

“我就说嘛,杜雨哪里把我们看成是好朋友了?什么事都瞒着我们。在外人眼里我们当然是什么所谓的好朋友啊,可是现在,我们却成了别人的笑话。别人肯定会说,不是说是好朋友吗?怎么连自己好朋友的行踪不知道的?”林晓沉着脸说道,“我真的觉得丢脸死了。一出门就听到别人这样议论。害我都不想出门了。”

“既然是这样,好啊!”语嫣提议着,“那我们也给杜雨一个教训好了,她不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吗?我们先冷着她,让她自己反省反省。”

“什么?”林晓问道,“怎么冷落她啊?我们天天见面,怎么冷落啊?”

“不和她说话就好了,不理她就好了。她现在不是什么都不和我们说吗?那我们也什么都不和她说。难道我们几张嘴还抵不过她的一张嘴吗?我们在一边说话,她也不好来和我们说话是不是?”

“这样不好吧?以前我们一起说说笑笑的,没有怎么冷落着谁,我们怎么做得到啊?而且,我们都习惯了有杜雨在,突然就冷着她,会不会太过分啊?”

“常笑,你不怎么回宿舍,你可以忽略住不参加,但是菲菲和林晓你们要和我一起。我们也不是真的就不理她啊?我们只是给她一点教训啊,让她知道被冷落的滋味。等她知道错了,我们再和她说。”

几个人在商量着怎么让杜雨觉得这次的失踪有伤到姐妹的心,却不知道杜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出发,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来的。

晚上,杜雨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因为眼睛红肿的厉害,所以低头不见人,在经过舍友身边时,她轻轻的避过,但是别人比她更快的闪过一边让她先走,这样明显的动作,在一个敏感的人看来就会感觉到一种冷漠的疏离,但是不在状态的杜雨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她本来还很害怕菲菲等人的拷问的,但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打算问她什么。所有的人都很安静,只有语嫣和林晓偶尔低声交换着信息。这是杜雨目前需要的气氛和环境,她已经没有力气来应付无休止的拷问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下了晚自习后杜雨没有留在教室,早早的回宿舍了。才躺在床上,菲菲等人也回来了。只听林晓说道:“这几天啊,老师怎么回事啊,出那么多的问答题和图画,作业真的多得让人不想活。语嫣你们社团的事情多不多啊?你的作业有时间完成吗?”

“一般般,努力了就好了。”

“菲菲,你的作业借我抄好不好?”

“图画也借你抄吗?”菲菲没好气的答。

“可是英语可以借我吧?”林晓还在请求着。

“你借别人的吧。我还没有写完呢。”对于这件事菲菲一口回绝。

“好啦!你和别人一样那么小气。借一下会死吗?别人也就算了,无缘无故的玩失踪还瞒着我们,现在回来了也不打算要告诉我们。已经不把我们当朋友看待了。你也要和别人一样吗?我会生气哦!”林晓口无遮拦的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杜雨的床。

语嫣说道:“林晓,你怎么又在胡说了,别人哪里有把我们当朋友嘛。”

“对对,我就是这样,没脑子。”林晓呵呵的说道。

她们这样的对话摆明了就是要说给杜雨听的。杜雨没有反应。

半响,林晓小声的说道:“好像睡着了。”语嫣摇摇头,菲菲拉住林晓,皱着眉头示意不要再说了。

杜雨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墙面,眼泪流进耳朵里,拼命的咬住牙,咬住嘴唇才忍住了哭声。她的脆弱和不幸,还不想丢出来让人帮忙分担。她要忍住所有的伤痛,要把所有的伤痛都藏起来。不管是被自己所信任的笔友放鸽子,还是父母离婚的事,都是将近十八岁的杜雨心上的一道疤痕,而这道疤痕现在还潸潸的流着血,碰一碰,就疼得人几乎要死掉一样。

几天之后,沉默寡言的杜雨终于打起了少许的精神来,主动和菲菲等人说话。是在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常笑也没有课,大家挤在林晓的床上说笑。杜雨进来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打着招呼。但是大家在她进来之后突然鸦雀无声了,没有人应她,也没有人看她。

“我们说到哪里啦?”半响语嫣问道。

“哦,不说了,好扫兴哦。”林晓这样说道。

菲菲拿着书挪到书桌,拧开台灯来看书。

杜雨走近菲菲,说道:“菲菲,你在看什么书?”

菲菲抬起头来看着杜雨,张了张嘴正要回答,语嫣突然哼了一声,菲菲看了看语嫣,又看了看杜雨,脸上一阵尴尬,低转头没有回答。

杜雨奇怪的看了看语嫣,又看了看菲菲,问道:“怎么了?”

语嫣干咳一声转开目光,林晓和常笑也别过目光去。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尴尬。

“你们都怎么了?”杜雨又问道。

语嫣说道:“不聊了啊,我们睡觉吧!”这话并不是回答杜雨的,而是对林晓和常笑说的。

杜雨再迟钝这时也知道她们有点排斥自己,自尊心很强的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就爬回自己的床。突然在枕头底下摸出一本书来,是不久前买的郁秀写的《花季雨季》,语嫣一直吵着要借来看,但是杜雨自己没有看完所有就没有借。杜雨拿着书犹豫了一会,看见语嫣在整理床铺,还哼着不知是什么歌的调调。

“语嫣,这本《花季雨季》先借你看吧?”杜雨把书递过去,有点讨好的说道。

但是手是伸过去了,半天也没有见语嫣有什么反应,好像没有听见杜雨的话一样,依然不停的哼着歌。然后就无视那伸过来的手,舒服的躺了下去。

林晓,常笑和菲菲一直看着她们,面面相觑。

杜雨手里的书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最后无力的垂了下来,掉在枕头上。以前很好的很亲密的朋友,突然变的没有话说了。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

杜雨想起林晓前几天说的话,是因为自己去旅行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她们在生气吗?是这样吗?为了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杜雨讪讪的说道:“其实,那些天我??????”

“对了,常笑,你的大专课还有几科过关啊?”话在中途被林晓接走了,杜雨的话卡在喉咙里不能上不能下,再想说一遍,但是嘴巴张了张,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勇气。看着林晓和常笑说说笑笑起来,菲菲还是安静的看着书。杜雨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寂。她们不仅在排斥着自己,也在孤立着自己。这是进这个学校以来第一次这样难过,连自己认为最好的朋友也不理她。事情真的要挤在一起吗?已经很疲惫的心已经有超负荷的感觉了,为什么在最需要温暖的时候连朋友都疏离了自己呢?

杜雨无力的躺下来,这些天发生的事一幕一幕的在放电影,闭上眼睛,就沉进了无尽的噩梦里。

第二天,在校园的小凉亭里,杜雨百般无聊的画画,心里已经烦闷到了某种程度,画笔数次被折断,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把笔削了又削,也不管把图画成了什么样子。突然对面坐下来一个人,她一惊抬头一看,却是笑嘻嘻的郭书允。

“杜雨,好久不见了哦。”

这是一个星期来,第一次有人这样亲热的喊着她的名字,杜雨有点受宠若惊,慌乱之间,画笔也掉在地上。这样的失态在郭书允面前还是第一次,当然第一次见面的那次不算。郭书允拾起画笔递过去,问道:“怎么了?看到我很惊讶吗?”

“不是,不是。”杜雨接过画笔,低下头来,心里有点激动。这个星期,不仅是菲菲她们,连周围的同学都不肯和她说话。校园里流传着中伤杜雨的流言蜚语,什么堕胎啊,乱交男朋友啊,脚踩几条船啊,不检点啊等等。现在,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杜雨说一句话。杜雨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学校里生活。

这是自漓江桥上谈话之后,郭书允第一次这样轻松的出现在杜雨的面前,而且是在杜雨被流言蜚语包围着、几乎被所有人所孤立着的情况下。

“我们可能要很久不能见面了。”

“为什么?”杜雨奇怪的问。

“我要去实习了呀!已经联系好单位了,在市晚报。”

啊,原来是这样!

“真好!什么时候?”杜雨由衷的替师父感到高兴,“要加油哦!”郭书允看着杜雨牵强的笑脸,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却还能对他说‘加油’来,心里一阵难受。杜雨想到晨曦也很久没有消息了,随口问道:“对了,晨曦也去实习了吗?”

“应该也是吧?我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郭书允试探着问道,“杜雨,你这几天没事吧?我看见你都不和语嫣她们一起了,总是一个人走来走去的。你脸色也不是很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杜雨低下头来,苦着脸没有回答。在宿舍里被这样孤立着已经很难过了,走在校园里,她听到那些对她不好的传言,令她感到难堪和羞耻,郭书允也一定听到了那些可怕的谣言,他会不会也看轻了她了呢?

郭书允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那只手是这样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无论是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抗着,找一个人来分担,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这样温暖的话,是杜雨这些天来最渴望听见的,但是有稍微的失望,为什么说这话的人不是心里最渴望的人来说呢?

谢谢你!这三个字是哽在喉咙里的。杜雨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就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哭出来。

“杜雨,还记得我教过你的话吗?”

杜雨茫然的看着郭书允。

“人贵自重而人重之;人能自立而贵自立!清者而能不浊是为清,清者染浊而贵有清心!”郭书允明知她没有那么深的领悟力,却还是对她抛书袋:“这是我离开前送给你的名言。杜雨,我要你相信,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坚强点!”

是!是好朋友!杜雨拼命的点着头没有说话,就怕头点得不够让郭书允觉得真诚!

就算她们真的都离开了,杜雨还是有一个朋友,一个那么真诚的朋友。

带着这样的心情,杜雨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乱哄哄的,连角落里都没有安静的地方。队也排得长长扭扭的,杜雨好不容易打好了一份米饭,挤出了人群,四处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子。她才坐下来,同桌的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开始收拾餐具,有一个人还口中喃喃着:“真扫兴,怎么能和这种人同桌吃饭呢?”杜雨装没有听见,默默吃着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里有空位子,菲菲语嫣,快来!”杜雨抬头一看,是林晓。她连忙站起来,笑着招呼道:“你们也来了,快,坐下来。”

林晓和菲菲语嫣却一愣,有点尴尬的看了杜雨一眼,林晓往后面看了看,说道:“哎,我们去后面。走!”三个人就直接从杜雨身边走过去,在后面的一张桌子坐下来,说说笑笑的。

在她们走过去的那一瞬间,杜雨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冷掉,那些夸张的笑声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们。议论声也纷纷响起。曾经那么好的同学朋友,现在也变成陌路人了吗?杜雨重新坐下来,原本还算可口的饭却变成了比鱼刺还要难以下咽东西。杜雨拿筷子的手也不停的抖着,视线也不知不觉的模糊了。她很快的收拾了餐具,迈着无比沉重的步子走出了食堂。

语嫣等人看着她走出去,原本还在说笑的,但是突然就不说话了。那个背影是这样的孤寂和落寞,是这样的瘦弱和单薄。

“我们,好像有点过分了。”半响,林晓犹豫着说道。

“好像是??????”语嫣也觉得愧疚,杜雨的背影,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

菲菲没有说话,但是眼泪已经悄悄的掉了下来,握着筷子的手突然垂了下来,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她突然感觉不到心跳,眼前一片漆黑,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倒了下来。语嫣和林晓吓的失声惊叫起来。大家都吓坏了,食堂一片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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