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2006年第01期
栏目：关东传奇
洪耙子的尸体当天就被呼兰县的衙役送回了洪家堡子。让人想不到的是，呼兰县令王凤梧也随着拉尸的车到了洪家堡子。
许小蓟和蚕豆刚从河边回来。这几天，许小蓟正在静养，白天和蚕豆游山玩水，为的是不让腹内的胎儿受了惊。许小蓟和蚕豆每人手里拎着一只蛤蟆，刚过了桥头，就有人报信儿，说县衙押着拉尸的车到了洪家堡子。许小蓟吃惊地问：“谁死了？”
报信儿的人说：“是洪耙子。”
许小蓟更加吃惊地问：“耙子不是和怀德在一块儿？怀德怎么样？耙子是咋死的？”
报信儿的人说：“既是官府的人押车来了，那肯定是耙子犯了上，让官府斩了。”
许小蓟进了洪家大院，看见县令王凤梧拎着一纸文书，冲着洪怀德念着——
“庶民洪启发，俗名洪耙子，在呼兰县集市露水楼左侧吃馄饨，后在露水楼门前七丈五尺处死亡。经本衙门衙医验尸取证，为误吃鼠药而亡。馄饨摊主吴郑氏已收监下牢，待秋后斩。”
洪怀德号啕大哭，边哭边道：“耙子啊，都怨我呀，我也没看住你！我今儿也去了江北，咋就没看见你？吃啥不好，怎么能吃那下人的东西。”
许小蓟冷着脸对王凤梧说：“县太爷，这样处置有些不公道，光斩了吴郑氏不行，得让她出钱，为耙子修个好墓，还要赔偿一千两银子。”
王凤梧说：“你是什么人，说话这样横！”
洪怀德不哭了，对王凤梧说：“县太爷，对不住，是我的贱内。”
王凤梧就瞪着眼睛：“你一个女人家，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就又转身对洪怀德说，“吴郑氏也不容易，她也不是有意要害洪启发，都是老鼠闹的。她也不容易，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还有有病的丈夫，我看着都心酸。”
洪怀德说：“既是如此的话，我是耙子的二叔，也能为洪家做主，我看还是把那个吴郑氏放了吧。收她一百两银子算了，这样做也是让江北的人知道，我们洪家是积德行善的洪家。”
王凤梧笑了：“还是洪老爷大慈悲，我就听你的，过几天就把那吴郑氏放了。到时候，我让衙役把那一百两银子给你送到府上。”
洪怀德对许小蓟说：“夫人，你看这样行吗？”
许小蓟扭头走了：“他是你的侄儿也不是我的侄儿，是你说了算。”
天傍黑的时候，洪怀德又去了玄凤的浆子铺。
洪怀德刚进屋，玄凤就说：“二婶去了泉济堂，听说她老爹这几天犯咳嗽。刚好，陈二头也受了风寒，在家躺着，二婶让蚕豆在家照顾她爹，她带着两个丫环去了泉济堂。趁这机会，我把蚕豆叫来了，就在我的后屋，你快去后屋。”
洪怀德和玄凤去了后屋，见蚕豆在屋里低声哭泣。
洪怀德轻声地问道：“蚕豆，咋的了，谁欺负了你？”
蚕豆说：“听说，要把我嫁给洪耙子，我爹就最瞧不起洪耙子。”
洪怀德说：“耙子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还哭什么？你想嫁给洪耙子都嫁不成了。”
蚕豆说：“我要嫁给洪耙子的事儿，姨姥早就说出去了。现在，洪耙子死了，外面有风言风语，说是我买通了馄饨馆的吴郑氏，把洪耙子害了。”
洪怀德说：“官府不是已经来人说清楚了吗？和你没有关系。”
蚕豆说：“人言可畏呀！”
洪怀德说：“蚕豆真是长大了，知道了人言可畏。可你知道吗，蚕豆，有人还说你和我的闲话。说你和我有那种事情，让洪耙子看见过，洪耙子还把这事儿告诉了你姨姥……我想今天当面问你，我这么些年，对你有什么非礼的地方吗？”
蚕豆说：“姨姥爷在洪家的德行和仁慈谁都知道，我更敬重姨姥爷。谁要说这种瞎话，他会遭天打五雷轰。”
洪怀德说：“洪耙子已经死了，已经找不到这瞎话的源头，也只有咱们心知肚明了。不过，我今天要告诉你，你要想好好地活，就得赶快离开洪家堡子，不然，你的命运会和洪耙子一样……”
蚕豆说：“为什么？”
洪怀德说：“我老婆，你姨姥，那个阴险的许小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耙子知道，你也知道。为了灭口，她不会放过你，尽管你认为你是小蓟的心腹……”
蚕豆不说话，嘴唇开始发抖，额头上浮着汗，半天才说：“没有……没有这回事。”
洪怀德说：“那你就等着吧！今天我和你见面你千万不要和你姨姥说，不然，你很快就会被她害死。”
蚕豆说：“那……那我该怎么办？”
洪怀德说：“我会有办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