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连吉一见鹿圈(俗称腰鹿圈)起火,气得直跺脚:“皇贡丢了,鹿圈又起火,这都是谁和我作对呀!”张镖头率领众镖手向一箭之遥的鹿圈跑去:鹿被大火烧得呦呦乱叫。
张镖头冲进鹿圈大院,见草苫的圈棚,火舌翻卷,“噼叭”作响。梅花鹿在圈里四处奔跑,已有几只倒在地上了。
“快拎水!”张镖头大声疾呼。
众人用水桶,水盆,瓷罐装水,一齐往草棚上泼。可是,火仗风势,风助火威,越烧越猛,烈焰炙人。张镖头心里万分焦急,慌忙跑进鹿圈旁的屋子,抓起一条棉被沽上水,披在身上,不顾生死地冲进火海,往外拽烧伤的梅花鹿。
周连吉与彩云来到鹿圈,见圈棚已烧塌,心痛得顿足捶胸,发狠道:“抓住放火的点天灯!”
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嚎声传来:“周老爷啊,我该死,你杀了我吧……”
周连吉闻声扭头一看,正是他所信赖的炸茸技师李元泰。这李技师不仅鹿茸炸制得好,而且还精通养鹿之道,为此,周连吉让他管理鹿圈。
“周老爷!”随着啼哭之声,只见一位中等身材的瘦老头,后面跟着几个高大的,手持棍棒的鹿倌,踉踉跄跄地撞进鹿圈大院,见了周连吉,一齐跪倒。李元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是蒙面人放的火,往海龙府方向跑了……”
嗯?又是蒙面人?周连吉心里直划魂。“不要看急!”周连吉扶起李元泰,“站起来,慢慢说。”
“老爷,千不怪万不怪,都怪我好贪杯呀!”李元泰涕泪滂沱。“那会儿,我让鹿倌们给鹿添了一遍鹿柴,就将院门落了锁,回屋里去喝酒。两碗水酒刚下肚,就听圈里的鹿不是好声的怪叫,把我吓了一跳,慌忙披衣下地,领着大伙跑出去一看,鹿圈起火了。有几个蒙面人站在围墙上。我急忙一面叫人给您报信,一面操起棍棒带人去追赶蒙面人。没想到那几个蒙面人武功挺厉害,我们不是对手,在鹿岗黑松林,把我们都打趴下了,他们就骑马跑了! ”
“嗯?”站在周连吉身旁的张镖头,急切地问:“你看蒙面人是什么人呢?”
“噢,对啦!”李元泰抹了一把眼泪,“那些蒙面人说的不是汉话,八成是日本人。”
“啊?是日本人?”周连吉十分惊讶,“是海匪!”
周连吉清楚地记得,两年前,一伙海匪骑马冲进鹿圈,抢走五只仔鹿。这回还是他们?
张镖头问李元泰:“海匪现在能跑出去多远?”
李元泰道:“顶多能跑到分水岭,也就三十多里路吧。”
“上马!”张镖头朝众镖手一挥手,“弟兄们,跟我去追海匪!”
众镖手骑上蒙古马,箭一般蹿出院门……
一场火,一百多只梅花鹿所剩不到半数。周连吉心中一阵酸楚——这是他多年的心血呀!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岂不是有杀头之罪吗?他越想心里越害怕,太师椅也坐不稳了,不住地在地上来回踱步。突然,门外有人喊:“张镖头回来啦!”随着喊声,张镖头和镖手们押着一高一矮两个反绑双手的海匪走进客厅。周连吉举目一看,这两人相貌狰狞,鸡冠状头型,两侧剃光,中间黑发突起,在烛光映照下,脸上泛着青魆魆的光。身穿玄色滚花宽袖短衫。
“跪下!”张镖头大声吆喝。可这两个海匪把脖一扬,两腿叉开,就是不跪。张镖头气极,用手掌朝海匪的腿弯分别一劈,他俩顿时瘫软了,“扑咚”跪在地上。
周连吉正襟危坐,两眼喷火,喝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放火烧鹿圈?”
“我的……”矮个海匪用生硬的汉话说,“不必问啦!你们把我们死啦死啦的顶好!”
“想死,没那么容易!”吕达魁走上前来,对准矮个海匪的胸脯砰砰两拳,打得他直咧嘴,但一声也没吭。吕达魁又举起铁拳,直奔太阳穴……
“住手!”张镖头看得真切,知道这油锤贯顶一拳下去,海匪必定命归东瀛。“事情还没问清楚不能打死他。”
吕达魁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晃着脑袋走出客厅。
周连吉手捻胡须,琢磨着:海匪为啥要对皇家鹿苑下黑手?幕后还有什么人?张镖头他们为何那样快就捉住了两个海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