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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叶凡在刚买的迷你衣柜里挑拣了半天,第一节课穿什么好呢?出场仪式总得讲究一番。可惜带来的衣服实在有限。最后只好选了件白衬衫黑裙子。黑白配,这是最保守,也最不会过时的装束。头发在后面盘了个髻,这样看上去会显得成熟干练。

“同学们好!”一进教室,叶凡的目光就在全班扫描了一遍。闹哄哄的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是新老师的效应。

“老——师——好!”声音稀稀拉拉,有的嘴皮都没动。叶凡想,难怪小魏要走,一点朝气都没有。

老师就像演员,演员是需要观众配合的,老师卖力的演出,学生无动于衷,老师的教学激情就要大打折扣。

死气沉沉,对牛弹琴,这是所有教这个班老师的共同感受。哪怕你问题答错了,也没关系,就怕你半死不活地趴在那儿不吭气,可这个班,就是启而不发。有人说,是小魏的高压政策把他们压怕了。初一的时候他们上课老爱讲话,不守纪律,总被老师们扣分。荔中有个校园班级五项评比活动,纪律是其中一项。上课讲话,不守纪律就扣分。初一时,四班的五项评比全校倒数第一。小魏接班后,施铁腕高压政策,大家上课再也不吭声了,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遗憾的是,四班仍然五项评比全校倒数第一。因为除了纪律,还有卫生,仪表,课间操,考勤等等,四班总是不断地被扣分。

五项评比是考核班级管理的一个重要依据,叶凡少不了要在上面下足工夫。光是卫生就够她受的,那些兔崽仔做值日能逃就逃,不好好搞卫生,反而是制造垃圾的大王。叶凡只好每天看着学生做,眼皮底下,他们不敢逃了吧。她现在自己也养成了习惯,一看到地上有纸屑,就弯腰拾起来。这样她得到了第一个雅号——“垃圾婆”。

迟到问题也令叶凡头疼,班里的迟到大王简小龙,每次都姗姗来迟。叶凡责问,你不能来早一点吗?

简小龙眨巴着大眼睛说,来不早。

叶凡很生气,你还想不想上学?

“不想。”简小龙若无其事应答。

“你!你不上学能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简小龙一脸无辜。

叶凡气哽,她不知道该怎样骂他。事实上简小龙没有说谎,他是不想上学。上所有的课他不是睡觉,就是趴在桌上无所事事,或者偷偷打游戏机。他的游戏机给老师没收了多次。叶凡给他家里打过几次电话,都是他妈妈接的,说,老师,我管不了他,他从来不听我的,小学就这样了,成绩差,我们也没办法,好歹念个初中毕业吧。叶凡看过他的档案,是个单亲家庭,早在读小学时,父母就离婚了,简小龙判给母亲,可是母亲根本管不住他。

叶凡道,你天天迟到,德育分给扣光了,毕业证书就拿不到。这是故意吓唬他,实际上,义务教育阶段,除非犯了法都能毕业。

简小龙似乎给吓住了,他说好吧,我不迟到了。果然,这以后他基本上没再迟到。教数学的谢老师道,还是你有办法,过去小魏带班简小龙老跟他顶着来。一开始叶凡心里还暗自得意,后来学生私下告诉她,简小龙不是怕她,而是看她一个女老师,不忍为难她。叶凡错愕。

当然,简小龙来了,也是不听课的。有次,叶凡布置学生背古文,走到简小龙身边,看他正在发呆,就叫他好好背。简小龙不屑地说,背这些有什么用,又回不到古代去。他总这样,叶凡真觉得头疼。奇怪的是,这么个无心向学的人居然有许多女生喜欢他。他那副懒洋洋、冷冰冰的样子,在女孩子眼里那就叫酷。

一次数学课,上得好好的,女生张茵出去上厕所,没喊报告就出去了。谢老师很生气,本来这节课她上得就很累,学生们一点反应没有,完全听不明白的样子,谢老师心里窝火,张茵又不打招呼就出去,简直目中无人。谢老师就批评张茵,坚持让她道歉才准坐下来。张茵很倔,站在那儿,斜乜着老师不吭声。双方僵住了,简小龙就在底下叫起来,说人有三急,人家上厕所你不能不给啊,到时尿了裤子怎么办?班里同学一起哄笑起来。好好的一堂课给搅黄了。

“现在的学生一点也不懂得尊重老师,什么师道尊严,老师算什么呀?”老师们在办公室发了半天牢骚。

这个班确实不好带。教育者,调解员,心理学家,保姆,还有“垃圾婆”,班主任须得身肩数职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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