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阳光》2012年第04期
栏目:中篇小说
我忘不了葵香。虽然现在和梅玉萍好着,和梅玉萍都好了一年多了,但我还是无法把葵香从我记忆中抹去。
我和梅玉萍就不欢而散了。和梅玉萍分手的那天晚上,我走到灯光璀璨的大街上,我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
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原以为回到了条件优越的省城,找到了条件相当的女友,我就快乐幸福了,然而并不。离开葵香后我就像鱼儿离开了水,像鸟儿找不到天空,我快活不下去。葵香那白色的身影、红扑扑的笑脸,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次次飞进我心里,时刻扯着我的心,时时勾着我的魂。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一个人走着,孤独无助地走着。
从荒村小学支教回来,我被分配到省城一所中学教书。后来我认识了梅玉萍,和梅玉萍好上后,我就尽量不去想葵香,我想把葵香忘掉,想把和葵香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深深埋藏在心底。然而,那些与葵香相随相伴的美好时光却不是说忘掉就能忘掉的,它们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
累了,走不动了,但我不想停下,我想走到天的尽头,我想走到地的尽头。
从荒村回来后我常常会想起葵香,会想起和葵香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总是在我的脑海里跳跃着,放电影般地在我眼前闪现,把我的心一次次搅乱。在无边无际的回忆面前,我是那么弱小,那么不堪一击。
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在我前面闪现。我紧紧盯着她,我死死望着她,她匆匆忙忙走着,就要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掉了。我奋不顾身地追上去,终于追上了她。我朝她大声喊:葵香,葵香!
她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小脸一紧:神经病!她不是葵香,她不是我的葵香。我还以为她是我的葵香呢!
再也走不动了,双脚好像灌了铅。我走进街边嘈杂的酒吧里,我想在这个颓废的世界里用酒精把自己麻醉,让自己醉到地老天荒。
我大口大口地喝,一杯接一杯地喝,我想把三年来所有的忧愁和不快统统喝下去。
三年来,葵香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无数次在我脑海里闪现。葵香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无论我跑多远,它都牢牢地吸着我,死死地抓着我。我这辈子注定逃不脱葵香了。我苦苦地想。
桌上摆满了啤酒瓶,我的双眼都喝花了。
那个白色的身影又出现了,它从远方飞来,飘到了我面前。
我朝它招招手。我说:葵香,快来这边坐……葵香,快来陪我喝一杯……
葵香,是你吗葵香!
我只身一人走在冰天雪地的旷野里,北风吹,雪花飘,冷风吹在我瘦削的脸上,雪片落在我单薄的肩上。我双脚麻木身体冰冷,筋疲力尽地倒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在我就要闭上双眼的瞬间,一个美丽的姑娘飘然而至,她把厚厚的棉袄解开,把冰冻的我搂进她温暖的怀里。在她暖暖的怀抱里,我苏醒了,血液开始沸腾。我想紧紧地搂住她,我想死死地抓住她,她却离我而去了。我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看,她回眸一笑,我看到了葵香那天使般美丽漂亮的脸。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凌晨五点,我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清醒过来,天地似乎都不见了,我好像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较量。
我要去找葵香,再不回到葵香身边,我怕自己会死去。
葵香,你还保留着我们曾经的那份爱吗?你还能和我延续那个充满激情和幻想的梦吗?葵香,我向你走来了,你能原谅我吗,你还会像从前那样爱我吗,像以前那样痴痴地爱我?
请了长假,我要去荒村,去寻找我那美丽可爱的姑娘。
我坐上了开往青屏的火车,从青屏再坐一天客车就到荒村了。荒村,那个令我激动不已魂牵梦萦的地方,那里曾洒下葵香和我许多的欢声笑语。
车厢里人声嘈杂,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我把头扭向窗外。火车跑得很快,窗外的景物一一从我眼前飞驰而过。
坐在对面的女孩问我:一个人去旅行?
我漫不经心地说:不是,我是去找回被我丢掉的爱。
对面的女孩不出声了,也许她感觉到我不是一般的乘客。
我看着窗外,窗外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
我在荒村小学教了一年书。那年大学毕业,我被省教委分到偏远的荒村小学支教一年。
我是嗅着田野的芳香走进荒村的,那是一个如诗如画的地方。太阳偏西的傍晚,我被派来接我的牛车拉进了荒村。在车上,我看见了绵延不绝的青山,看见了成片的稻田,看见了村落上空飘荡的炊烟,看到了与世隔绝的宁静。
眼前站着一村的孩子和几个灰头土脸的老师,他们在村口的万年青树下整整等了我半天儿。我的到来让他们沸腾,几天前他们就奔走相告了,我是第一个来到他们村的省城里的大学生,他们像迎接凯旋的将军似的把我迎进了荒村小学。
学校在荒村的村尾,显得更僻静,整所学校只有一块不大的土场和一排低矮的平房。它是那么简陋、狭小。
我忍不住问身边的老师:这就是小学吗?
老师们说:是的,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了。
我说:这也太小太简陋了。
老师们忙说:山里不比城市,这所学校在全乡算是条件好的了。
我有些失望,但看到师生们对我这么热情,就不吭声了。
小学土场中央的竹杆上挂着一面五星红旗,红旗虽然有些旧了,但洗得很干净,高高地迎风飘扬。穿过凹凸不平的土操场,我走进一间间低矮狭窄的教室。我仔细地看,惊心的想,这就是我要工作和生活一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