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看小说》2015年第06期
栏目:看·连载
章之序 月见草的初秋
假若记忆是可操纵的
那么暂居在老旧躯体的新记忆
是孤独的幸福
还是狂欢的悲伤
——I leave uncultivated today
死是生的死,却是死的生。
——was precisely yesterday perishes tomorrow which person of the body implored.
我庸碌虚度的今天
是昨天死去的人们所渴望的明天
是新生还是自由
那不过是蝼蚁的方向
却又是方舟的罗盘
——是新生还是自由?
“本航班将在二十分钟后抵达日本关西机场,当地气温二十七度,空气湿度百分之四十。”
广播中传来乘务员标准的普通话,随后,又用日语和英语重复了一遍。
虽然日语与闽南话并非同一个语种,但在各种方面,都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因此,闽南人学日语有着相当程度的便利。
流着北方人的血,却在南方长大的崇宗,会在京都过上怎样的生活呢?杂乱的思绪纷飞着,迷乱了脑海。
即便如此。
——这可能是近期最后一次听到汉语了吧。
这样有些遗憾和不舍的心情和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混在在一起,几近让崇宗迷失。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纯白的云朵,连绵成一片瑰丽的海洋。
即使想要回去,也不会是一年兩年那么简单的事情,叹息化作涟漪在心中荡漾开来。崇宗渐渐意识到情绪的走向有些不可,将视线洒向机舱内各处,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悬挂着的液晶屏幕上显示着关西当地的温度,数字在大脑沟壑里迂回前行一阵子后,变成名为”热”的认知。
即使是到了秋天,日本还是有些热,密集的人口和建筑,让热岛效应尤为显著。但京都不会,京都是一个悠闲的居所,和厦门一样,慢悠悠的旋律,一旦住下,就会将人改变,安逸得连步伐都会放缓。
崇宗从香港乘坐全日航空到达关西机场,因为航空管制而延误了些许时间,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艰难的跨越了国境。
才十五岁的他,在这背井离乡之际,心仿若被舷窗外的气流所影响,难以平息。
距离降落尚有十五分钟。崇宗翻开随身的行囊,从中取出皱巴巴的《鬼谷子》。这是他带来京都的藏书之一,年代已是久远。取出并非是为了翻阅,仅仅只是捧在手中,就足以让崇宗浮动的心稍稍安分一些。
这是一本看似循规蹈矩,实则怪异不羁的鬼书——会这么想的,只有崇宗一个人。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一个人旅行吗?”(Excuse me, are you by yourself?)
机舱内总是漂浮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不过,那是在崇宗旁边的“她”坐下之前。原以为整个航程都不会有所交集,所以此时她的主动开口让崇宗颇有受宠若惊之感。
“请问,我能看一下你的书吗?”(Eh~May I have a look at your book?)
“她”将崇宗的沉默理解为默认,再度以相当流利的英语向崇宗询问,落落大方而又不失礼仪。由于“她”的英语一点都听不出日本的口音,这让原先认为“她”是日本人的崇宗相当意外。
关于崇宗为何会认为“她”是日本人,那是因为“她”始终用地道的日语与邻座的老奶奶聊着家常,不由得,就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看法。
当然,崇宗并非有意偷听,这里面有着太多不可抗力因素,想必是可以理解的。于是,顾着思考这些旁然琐事的崇宗,忘记了“她”的请求,而开始继续思考,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是同一个人种,“她”的第一选择是英语,而不是日语。
罪人大概是国际航班的国际气氛。
“请问,这本书能给我看一下吗?”(すみません、その本を見せてもらって宜しいでしょうか?)
崇宗发呆的时间偏长,这让“她”以为崇宗没听懂,就用日语重复了一遍,把崇宗判断为日本人了。
——看来我朝人民的英语水平在外评价颇高?
“好的,请。”(Yes,please.)
伴随着这种戏虐的想法,崇宗先是用英语回了“她”。
“Thank you.”
而对方也礼貌的以英语回应。
“It's all right.”
“还有,我不是日本人。”(そして,俺日本人じゃない。)
然后,崇宗又用日语告诉“她”,自己并非是日本人。
这一连串设计好的对话,让“她”相当相当的吃惊,以至于就这么捧着崇宗的书,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了崇宗数秒。
——别这样,会不好意思的。
“对不起!”(申し訳ありません!)
片刻过后,“她”才反应过来,态度相当诚恳的向崇宗道了歉,虽然用的还是日语,看来还没有完全回复状态。
“别在意。”(きにしないで。)
“她”有些拘谨的笑了笑,姿势优雅的看起了崇宗的书,也好,否则似乎是无穷无尽的死循环呢。
——啊,我的《鬼谷子》在女生的手中被“玩弄着”“调戏着”……无所谓了,既然是如此优雅的人的话。
崇宗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被借走的书,随后将目光投向窗外,一朵长得很像是“被蹂躏着的书”的云让他不禁讶然,险些笑出声来。
但这份轻松,也让他心底一些不愿见光的思想,泄露了丝缕出来。
其实呢,崇宗对于把他误当为日本人这种事情,觉得真的没有什么。本来亚洲人,而且还都是东亚区的,确实是很相像。但是,由于他那偏执狂院长,那个经历了大小战争,杀也杀不死的老兵,由于他强迫症般的近乎是洗脑式的教育方法,让“日本人”这三个字,在崇宗的脑海里,至少算不上是“褒义词”。
不过,其实,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应该与“褒义词”“贬义词”这种形容词联系在一起吧,当然,国家也是。
以上,是个不能深入的话题。在解决“她”的小小请求后,崇宗调整了一下坐姿,有些百无聊赖的四处眺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