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姝过去很少看车集电视新闻,范畴做了镇党委办公室主任后,她才开始关注地方新闻的。丈夫是个小心眼,特别爱记仇,金姝逮着机会就提醒他,不能越俎代庖,不能摆错了位置,不能假公济私、滥用职权,更不能专横跋扈、官报私仇。可她毕竟不能时刻跟在丈夫左右,这才对电视新闻关注起来。她是想通过电视画面,观察范畴的表现,分析他的心理状态和工作状态。前天下午,镇党委在影剧院召开大会,部署迎接镇委十九次代表大会召开的相关事宜,全镇机关干部、企事业单位主要负责人、各村党支部书记、村民委员会主任、个体大户的老板都参加了。这样重要的会议,范畴肯定要参加的。金姝看过电视新闻之后,则抱怨说:“我本来想在电视里看看我们范大主任尊容的,可你范畴的影子都没显一下,还有,我们的龙书记,开了半天会,头都没抬一下。”
金姝说这话的时候,范畴正在书房里剪贴报纸上的文章,以为是跟他开玩笑,很随意地应付了句:“你胡说什么!”走近电视想看个究竟,那条新闻已经播完。
“我怎么瞎说了!”金姝轻轻地拂了一下手里的抹布,表情冷艳:“你以为我金姝是喜欢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呀!”金姝的父亲曾经做过车集镇的党委书记,不过那时候的车集还没和周边的三个乡镇合并,属于小乡穷镇。金姝的妈妈一直从事教育工作。从小受到良好家庭教育的金姝,心胸大度,为人谦逊,心静如止水,从不张家长李家短地盘话。金姝是一边打扫室内卫生,一边看电视的,范畴走出书房时,她正跪在地板上抹地板,范畴看不清妻子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刺激他一双小眼的,是金姝手上戴的、在暗红的灯光照耀下闪着冷漠之泽的橡胶手套。金姝日常烧饭洗衣的时候,都要戴着橡胶手套。范畴不喜欢妻子戴着手套做事,心里总气她:好好的一个家,让你这双手套,弄成了一间化工厂似的。
“也许当时龙书记就没抬头呢,也许……”金姝似乎意识到范畴询问的用心,担心他会借题发挥,提醒范畴说:“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建议你都不要过问这事情,以你现在的身份,是不应该多嘴多舌的。”
“怎么可能连一个正面影像都没有呢,甘维名能这样疏忽大意吗?”范畴知道金姝从不说没边没沿的事情,他这样问,是觉得龙舟第一次和全镇干部群众见面,是件非常重大的政治事件,如果真出现这么大的疏忽,那可有了在龙舟面前败坏甘维名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