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清明》2010年第06期
栏目:中篇小说
每年夏天,我们都要到一处有意思的地方去,如果实在没有去处,我们才会选择去海南。在五六年前,我们为了躲避暑期的庸聊,甚至去了趟俄罗斯,但效果很差,我们发现无论到哪里去,其实很难做到真正的放松。我们都已经无法把自己正视为那种可以有些抵抗力的人了,我们是有些失望的,但是每到夏天,我们一定是要出去,如果不出去,很难保证我的妻子不出事,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大事,顶多也就是破坏锅碗,摔碎工艺品之类,最严重的也只是打碎书橱里的某一种值钱的古董。我们那一年的夏天去的是韩山。想起来觉得挺远,真实也不过就是两三年前的事。去韩山,是因为有一个朋友,他在韩山那儿有一块池塘,起初我们一直以为他是个吹牛的人,总是跟我们讲他在韩山有一口多么了不起的塘,他从来不说那是一大片水域,依他的性格,他应该是个没有太大名堂的人,在我们那群朋友当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可能我们都看不上他有那么一大口塘,假如不是我们实在无处可去,我们是不会选择去韩山的。
我们去了,我们在去的路上都还是后悔的,因为路途遥远不说,还要抱着那种不确定的心态,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一种什么情况。朋友的邀请算不上什么热情,当然这可能也源于我们始终没有表现出非去不可的决心。但我们去了,朋友比我们先到的,他平时也不能保证一直都在韩山,他在南京、上海都还有生意,但是他承认只要有空,条件允许,他都会尽量待在韩山,他这么说可能也是为了说服我们相信他,去他那个地方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他比我们早到了两天,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去了,尽管他声明他并非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等我们,因为韩山大塘是常年在那的,那是个地理上早就存在的大塘,有没有人都没有关系的,不过他确实是为了欢迎我们才去的。然而他又在电话中跟我们提起,假如他不能在那里陪我们,我们不用担心,因为韩山塘那儿常年有人在看管,管塘的人,甚至不止一个,而是有好几个人。那个塘平时不是闲在那的,是有用的。塘里养的有鱼,而且塘边上,上下都盖了房子,房子是朋友盖的,总得有人在那照看才对,朋友讲的很清楚。
我们一路上虽然有些嘀咕,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确实,我们是去玩的,所以我们就有要求了,要是去办事,或者是寻死,谁还会管它是个什么地方呢。到了韩山下边,路标都明显标出了大塘的路线,可以说韩山当地很重视这个大塘,它很有名,这是我们在车上就能得出的印象,山下山上种的高粱很多,山上风景不错,很少有裸露的土,如果有,也呈现一种青红的色泽,使人看起来很舒服。韩山是一大片地方,我妻子始终不明白韩山到底是一座山呢,还是群山,或者它是一个小小的确切的地方呢?虽然我们就快到韩山大塘了,但我还是跟她解释不清楚,反正我们快到了,这是山区,没错,所以韩山它肯定是山,其次它才是一个地方。盘山公路绕的很厉害,山不高,但绵延伸展,很容易迷失方向,很少有村庄,即使有,农家也不多,大概许多人都聚集到山下的镇子上了,不用说,镇子也叫韩山镇。但我妻子和我却始终相信,只有到了朋友的那块大塘,我们才算真正到了韩山。山上风光好,而且有一种含着水汽一般的清新。
朋友的大塘终于在视线中了,我们还没来到它的面前,但在某个山顶上,公路拐弯的时候,我们就看见它了,很大的一片水域,在阳光下像一大块发黑的玻璃,很安静地卧在山弯中,非常迷人。妻子惊叫了一声,我们赶快开车,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来到一个大铁门前。朋友从楼上看见我们的车子,所以已经从里边出来了,里边有工人,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过来招呼我们,把车子停好之后,朋友带我们进他的楼,那是一座像碉堡一样,团形的五层楼,朋友的办公室在楼顶,朋友姓刘,是个搞灯饰的生意人,所以他的楼就像一座灯罩,只不过他本人更愿意称之为碉堡。妻子对这位朋友本来是看不起的,但令她想不到的是他能有这么一大片水塘,还在水塘边有一栋楼,还有几栋房子,也不小,有一排二层楼是给工人用的,而在最远处,他站在窗前,指给我们看,还有房子,是平房,带小的尖顶的平房,这很矛盾,带尖顶的平房?我妻子问。刘勇见我妻子问这问那的,他也很有兴趣地讲了起来,原来他自己倒也是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儿清静,他可以在这里画灯饰设计图,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