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滇池》2017年第03期
栏目:小说家
花卉买卖不好做,闲三天忙一天就算好生意了。闲下来时,我就翻看相册,盯着和辛敞的合影能看一大晌。今天刚翻开相册,就有人找上门要做花篮。说自己是久久婚庆大牌主持的斜眉瞪眼的西服男说,他们公司不计成本,正在筹办一场富二代的婚礼。扔下一千元定金后,乜着眼强调,婚礼各个环节,谁搞砸谁负责。说我既然接了花篮的活,这个环节就由我负责。转身离开时,带着提醒的口吻警告我,出了事,富二代绝对不客气。雀斑嗑着瓜子,站在旁边听闲话,倒不像往常,一句话也没有。
这活若放在老家,算不了什么,那时有辛敞帮忙。他是北兰花卉公司的雇员,最懂花花草草的习性和寓意,接到这样的生意,半天工夫他就会把天堂鸟、百合、跳舞兰、蝴蝶兰、洋兰、非洲菊、情人草、满天星、康乃馨、勿忘我,成批量进回来。他是那种心比麦芒还细的男人,看我装花篮总用绿叶,不用叮咛,就会把针葵、剑叶、巴西木叶、鱼嘴叶、水芋叶、蓬莱松、天门冬等七八种绿叶一块拉回来。现下只有我一个人,交货日期又紧,够忙碌一阵了。
虽说在斗南花卉市场开这家火鹤店已有一年多时间,可我还是搞不明白这里的方位,除了平常去镇上打听辛敞和公公的消息外,其他地方也没去过,大路小陌弯弯绕绕,也不敢去。装花篮需用的花草、篮筐、饰品、彩带,只有在花卉市场高价进货了。雀斑只能我给她帮忙,她总忙于串门,没时间顾及我的生意,这个邻居除了乐于传播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外,没多大作用。
从圣郡花卉进回来的柳编篮筐,滚边的柳条毛毛糙糙的像90后的发型,圣郡的张老板说,运好编织厂的手艺越来越差了。老家的篮筐差不多也这样,这些事平常都是辛敞打理,现在轮到自己动手,才体会到了辛敞过去的不易。
斗南到处是玫瑰和菊花。连通花卉市场与斗南镇的这条土路记不清走过多少次了,感觉这条路的味道总在变化,上午是甜甜的菊香,总在忙碌的麻黄土蜂双足抱着花粉,时不时飞到了脸上,香甜的味道就更浓了。如果傍晚经过,就变成了玫瑰香,尽管太阳快要落下去了,露水渐渐浓了起来,可空气中湿润的香味,总会让我想到玫瑰。每天,我都要去斗南镇巡视一圈,逢人就打听辛敞和公公的消息。西服男的活尽管紧,也只好晚上加班,打听辛敞消息是绝对不能耽搁的。
“这女子又来了?”顺荣婆婆每看见我就会这么说,她和公公年龄相仿,只是脑子有点儿糊涂,“沈三还没回来,我记得他没娶过老婆,你却找他儿子。”
在斗南,我说过多次,辛敞是公公捡破烂捡到的,公公的确是单身,没有过女人也没有过自己的孩子,顺荣婆婆总是记不住。
“你找的或许是李海那老不死的,前多年突然不见了,还欠着我三块钱。”顺荣婆婆数落起来时,我就笑着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