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北京飞抵阿勒泰,在阿斯哈尔烤包子铺遇维族美少年波兰毕克,他听说我想把他的照片上杂志,乐意让我拍照——摆V字手势,含笑看镜头,笑得柔美,安静。
——向北到喀纳斯盘桓一日,遇害羞的米娜和她的男友——他自称“伟大的哈萨克”,替米娜的宾馆拉生意,跟我们说:“要两个房间干吗?你们两个人一起出来干吗不住一起?别这样,住一起吧,绝对四星级标准大床,很舒服!”
——之后向南,经贾登峪牧场、切木尔切克人石棺墓群,到布尔津,遇开杭州饭店,戴眼镜的四川小媳妇——我说:“你这杭州菜可真不地道。”她不恼,只笑,说:“这地方就这样啊,得适合他们的口味,要不,我送您个汤吧?西湖莼菜汤您喜欢吗?”
——经魔鬼城风城、克拉玛依油田,到三坪镇,遇古丽、韩龙——古丽的脸像一轮满月,阿拉伯人喜欢拿月亮比女人,《天方夜谭》里老说“那姑娘的脸儿像月亮”。她给我端来一杯热水,满脸笑意,嘴可抿着,轻轻碰一下我手,说北京来的?那么远啊。我给她拍照的时候,韩龙来了,他胖大,穿厨师衣服,说话瓮声瓮气的,他从我背后说:“给我也照一张行吗?”
——到西海草原赛里木湖,遇我的小马和骑手。他19岁,黝黑,眼睛又深又亮。他问我干什么工作的,我说写作。他又问,那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继续向南,寻清代伊犁九城,到霍城、芦草沟、清水镇、惠远古城伊犁将军府旧址、惠远老城村,在240岁的老城墙边流连不去,遇见种麦子的马义良,他让我站他的麦田里拍照,说那个角度最好,踩吧,麦子倒了不怕,一浇水就起来啦!
——黄昏到伊犁河边,遇牧归的少年和他们的父亲,还有美男子Yilidalirasi(维语:伊犁河),他教我说这个词,我到底没好意思问他的名字。
——上218国道,沿伊犁河谷而行,一次受阻,遇巩乃斯乡小学的回族小学生尼曼、苏尔木克一群,强行渡河。黄昏,上天山余脉,二次受阻,再与尼曼为伍,分饼干、牛肉干给他们。他们六个围着我说:“阿姨,我们饿死啦!”夜宿的时候,发现车后厢的厢盖上有了幅画,是手指头在灰尘上画的:奔马一匹,下面写“我爱北京”。想是尼曼手笔。
——深夜,到达和静县巴仑台镇,找饭食,到阿吉达家,遇笑容满面的阿吉达和她怀里的布娃娃。哦,我忽然想起她,想给她寄个“芭比娃娃”,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喜欢“芭比娃娃”。可是没留她的地址。我怎么没留她地址呢?怕是那天夜太深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