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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九间棚记

□胡弦

山谷变幻。老椿树有狱吏般粗硕的腰身。

序属早春,花未开,苦涩看上去

比欢乐更倔强。北方树木那清晰的枝条

如磁力线,在过客们心中悄然爬行。

石墙仍是坚固的,它守着自己很久以前从苦难中

得到的愿望。而越冬的山楂

艳红、酸甜,尚不懂得人世之悲。

村庄一新一旧,藏着清秀的面庞,也藏着

如火额头。废墟,不像过度地带,倒像是

用尽风声和鸟鸣也无法合成的故事。

山道蜿蜒,守着悬崖那容易让人一脚踏空的历史。

门前的石磨废弃了,它一定是希望

生活,能走得离这儿更远些。

站在山顶远眺,鲁南薄霭,无数山峦矗立。

——家园,一直是种疼痛的建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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