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打开九枝丫潘多拉发展之盒后,江苏客商田大强率先看中了九枝丫的特有文化和宗谱资源优势,投资新建了一处曹姓宗祠。祠庙周围大兴土木建设了酒店、山庄、园林等,吃喝住休闲无一缺少,连曹姓渊源、族谱分支都被他收集齐全,挂在祠庙四周墙上,供人观瞻。祠庙配有三个水灵灵的女讲解员,讲解员是高薪聘请的旅游学校的高材生,她们把曹氏宗族发展脉络,还有九枝丫的种种传说,戏说得风生水起,活灵活现,让游客在她们委婉动听的讲解中,认识了江淮农耕文化的特点。田大强大打生态旅游和中国乡村宗谱结构之牌,游客时常爆满。于是曹家人不乐意了,九枝丫是曹家兴衰的象征,也是祖上傍生的仙树,岂容他田大强占便宜?尤其连祖上也成了田大强赚钱的噱头,如何让人容忍?
找田大强说道,田大强总会拿出当初族长签下的协议争辩说,你们曹家人本来就是按“仁德纯厚、光明正大”起的辈分,怎么做事这般细琐、周折?
那是当时以族长为首,留守在家的老人们参与,共同按下的指印,签下的合同。外出务工的“凤鸟”返巢后,焉能容得田大强掰扯?于是找到齐家勇。
齐家勇能说会道,据说他能把打瞌睡的人说得容光焕发、精神气十足地听着他咧咧。齐家勇说话抑扬顿挫,收放有度,尤其乡间俚语、故事、趣事,放在他的嘴上都会化成生动有趣的画面,或者说像是一幕幕活话剧。譬如曹家“凤鸟返巢”之流跟田大强理论,他面对吵吵嚷嚷的人群说,九枝丫树是曹家傍地而生的刺槐不假,但是谁说曹操墓就是曹家的,韶山冲就是毛家的,凤阳就是朱家的呢?出土文物还是国家的呢,别说一棵树。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说,从前,有个山里人,见到邻居富了,躺在床上盘算,奶奶的,他凭什么富?三代前他祖上是要饭花子,二代时候还受过我爹娘施舍。那个人日思夜想,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整夜盘算让富裕的人家所有财富瞬间尽失。琢磨很久,决定进山当土匪,抢了富裕人家的财富。最后大家可想而知,哪个朝代能容忍强盗盛行?盗贼最终落得个五马分尸,而那个富裕起来的人依然靠着勤劳,人丁兴旺,家族繁荣。齐家勇举完例子后突然提高声调说,你们说,你们的行为,跟那个强盗有什么区别?人家田大强不远千里来到九枝丫,带领大家致富不说,还宣传你们曹氏宗族,你们非但不感激,还要寻衅滋事,于情于理,有悖教化,大家有何颜面找我聒噪?这就是齐家勇的讲话风格,通俗易懂间杂民间传说,还有一些文白相间之语,燃放起来就是鞭炮,噼里啪啦,气势如江河泄水,哪有别人说道的空隙。最后齐家勇把手一挥说,我来拍板,你田总到九枝丫后,老少爷们儿没有亏待你,乡里乡亲没有慢待你,曹家说道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今后每年你拿出二十万元的利润吧,给曹家族长,由他支配,算给曹家人做些实事,也算惠泽乡邻。转而面对曹家人说,你们听着,如果族长签下的字据不作算,请把族长找来,让他指定替代之人,一起看看怎么掰扯?
谁知道曹家族长就在人群后,痛心疾首说,丢人呀,人家田总给曹家光宗耀祖,却受到如此礼遇,作为族长,羞愧难当呀!
族长那么说,那些后辈还说什么?虽有满腹怨言,出于对族长的尊重,隐忍了怨气,散了场,安静了半年。
后来不知道谁暗中嘀咕,说田大强与齐家勇还有那位族长,暗中有些猫腻,合计好了,欺骗曹氏一宗。这话暗传开来,大家情绪又有些波动,都是经过外出洗礼的人,不会如过去那般目光短视。于是大家思忖,难道族长真的做了这笔交易?这种思忖一旦涌动,又变成大家的埋怨,本来回来准备大干一场的,现在最好的资源被姓田的抢占去了,残杯剩羹还被齐家勇当作唤鸡之米,怎么能行?于是大家合计选出几个人来,他田大强不是依着九枝丫往北盖的农家山庄吗?好,曹家组成一个整体开发公司,向南盖。南边虽说不靠街头,但是马上就是黄金地带,升值空间无限,这个商机说啥也不能再让田大强或者其他人占有。
正当他们找到齐家勇的时候,谁知道齐家勇脚底抹油,提拔成了副县长。
曹家人知道,那个白家驹就是一个摆设,不能担当,找他何用?只有通过省、市两级传递压力,才能逼迫齐家勇认真对待曹家人的要求。
曹氏凤鸟返巢人等,背着族长,推举出大头。大头不仅仅头大,还刺猬,按当地人说法属于“耿”。出去打工因为耿,得罪了老板,得罪了老婆。到了上海后,入帮入会,怎么就与河南、湖北人组成了“大别山帮”。过去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掀开解放战争序幕,“大别山帮”要发扬革命精神,敢于斗争,敢于胜利,向城市发起攻击。于是专干欺行霸市的行当,风声大了,“大别山帮”在打黑除恶中被连窝端掉,大头曹大礼为此坐过七年大牢,出来后老婆跟人走了,孩子也回老家了,自己两眼一抹黑,不知何去何从。只能替那些成功曹氏族亲帮忙。曹家富裕之人收留了大头,也仰仗大头曹大礼的余威,在上海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凤鸟”返乡,又一起把大头带了回来,好延续在上海的一些做法。
曹家人说,这个社会讲理的怕蛮横的,蛮横的怕不要命的。大头不要命了,哪个不怕?于是有钱的出钱,没有钱的出力,大头也发誓要为九枝丫闹出一个明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