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山公园水榭与李苦禅、侯子步、张伯武联办的画展中,展出了赵望云创作的反映内乱中民众生活画面的作品。《贫与病》、《拓荒者》、《疲劳》、《厂笛》等画作,便是这一阶段的代表作。
赵望云说:“我画农村是由于我生在农村,热爱农村景物,同情劳动生活。”中外人士,惊谓为“苍头特起”之艺术先锋。
在五四新文化的影响下,赵望云确定了挑战旧画风、从事中国画改造的宏愿。
早在家乡时,他就曾将泥屋书斋称作“望云轩”。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把原名赵新国改为赵望云,作为新事业开始的重要标志。
他提出自我勉励的学画方向,即速写实习、参考古法、润用色墨、西画考究和思想追求。
对徐悲鸿以中国墨笔为表、西方素描基础为里的创作新方向,赵望云则更为关注。《北洋画报》在1929年介绍了徐悲鸿一幅以牧牛为题的水墨画,1931年又陆续刊载他以水墨描绘卖鹅和赶驴的作品。这些画例,对赵望云有一定程度的敦促作用,特别是在运用水墨之余,如何更加精确地掌握物象的肌理和结构。
友人侯子步被聘去西湖师专,赵望云接手在北京师范教美术课。这期间,他在王森然的《大公报》艺术周刊,开始发表画作和关于中国画改造问题的文章。
王森然,早年参加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结识李大钊、鲁迅,曾是刘志丹的老师。赵望云直接受到王森然的思想影响,益思前行。王森然曾在《大公报》用笔名僧严发表题为《群众画家赵望云》的文章,其中说:“赵望云,是一个奇怪的画家,他以爱情为烈火,将举世的燃料,都要焚成灰砾,在中国艺术的园地里,别开一朵新花。借战斗的勇力,改变旧有的画风,而产生一种新生命的新秩序,用诚信之爱以唤醒群众的势力。”
但在上海由政府教育部主办的全国美术展览会上,赵望云的百余幅精作却未予选列,其作品亦无力取还,一腔热诚,竟付流水。
由于生活所迫,赵望云前往山东临清十一中学,教了半年多书。期间,他赴泰安描摹泰山风景,其山水气势之雄浑,与笔墨之矫健,皆得力于此。
从1929年至1930年,在北京手帕胡同,他与李苦禅等合办吼红艺术社,提倡新国画运动。在艰苦环境里,他担任主编出版了两期《吼红月刊》,并编有《苦禅望云画集》,由震东书店出版。
在社址被宪兵搜查后,赵望云即携带作品出走,在营口东北书店展览。他的束鹿老乡曹忠信从中帮忙,继又在沈阳天德信商店、日本站和大连满铁俱乐部展出。其作品《农村之役》等最为一般人所欣赏,竞相购买,计获价一千余元,聊以生计和补贴家用。
他的妻子权氏,于1928年因病故去,一个孩子也因出麻疹夭折了,留下一女一子两个孩子。
三年后的一个冬天,他返回故乡。在春节前夕,通过朋友介绍,他与束鹿县城的杨素芳结婚。
来年春天,赵望云从家乡又来到北京,经友人推荐,前去上海试任中华书局插图编辑,因工作不甚适宜,不到半年后离职返回家乡。
1932年上半年,他潜居家乡作画。每天必到野外,晌午的时候,坐在绿荫下,同锄地的长工们谈些乡村趣事,或乘着牲口大车慢慢在炎日下移动,经过的地方,正是谷子初熟,农家妇女齐下田亩劳作。
他和《北洋画报》的记者吴秋尘打趣说:“我这一年来只是在鸡狗马驴身上用工夫,它们就是我的模特儿,看见一只画一只,看见一头画一头,我觉得很满意,只有猪,还不能画得意到笔随”。
这年秋天,他带着乡间写生的新作,到天津大华饭店举行个人画展。展出的作品包括《收获》、《柴门鸡犬》、《鞭策》、《日当午》、《看青人》、《从颓垣望到街心》、《颓垣下的夫妇》等四五十幅。作品很少被人定购,报纸上却刊登了不少,他把各报刊的铜版搜集在一起,印了一本《田园集》,交由大公报代办部发售。这些作品不但为他赢得“乡村派画家”的声誉,而且立即引起“到民间去”的回响。
“到民间去”,这个口号是多么响亮而富于革命的意义。但放眼一观,有几个能抛开都市的安乐窝而跑到民间去受苦呢?
这一时期,赵望云从家乡走出来,在北京学习美术,又投入社会进行自由创作活动。社会的动荡不安,流离失所的足迹,始终未能使他气馁。年轻气盛的赵望云,投身新国画运动,描绘现实底层农民的处境,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
在那个时代,走出象牙塔,走向十字街头,和他同时表现乡间题材的画家当中,南方有个黄绍强,北方就是赵望云和画北京街头景色的司徒乔。还有林风眠,也倡导过画乡间题材。
农村写生(1933年,冀南)
赵望云与《大公报》的关系,是在上年举办天津画展时建立的。当时,报纸拟扩充版面,提出以绘画补充新闻的办法。他与《庸报》主笔张琴南谈到过,随后被介绍与《大公报》经理胡政之接洽。作为写生通讯,这在当时国内报界还是首创,一经发表,便得到读者的欢迎。
于是,赵望云得到了一个特约旅行写生记者的名义,奔赴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