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六年(一九〇〇年),全国各地兴起了义和团运动。张作霖在赵家庙村办起了“保险队”,为全村百姓看家护院。是年秋,中安堡的士绅们听说张作霖的保险队纪律严明,不勒索百姓,的确起到了保境安民的作用,便请张作霖到中安堡,带领二十四名保险队员保卫地方的安全。
忽一日,张作霖带领两名队员来到塾师卢先生家里查访,刚在雕花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便传来了燕语茑声:“张队长,请用茶,”他抬头一看,此女十八九岁。朗目闪亮,娥眉恰似远山含秀;面庞椭圆,香腮恰似映红桃花;鼻子挺直,小口恰似樱桃初红,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卢先生坐在太师椅上说:“她是小女卢寿萱。”
“嗯,好,好!”张作霖盯盯地瞧着卢寿萱,连连点头。卢寿萱嫣然一笑,步履轻盈地回闺房去了。张作霖呷口香茶,向卢先生问:“你当塾师,女儿一定也很有文化吧?”卢先生说:“是的,她一直跟着我学习。《大学》、《中庸》、《四书》、《五经》都已经学完了。”张作霖又连连点头:“好,好!你家是书香门第,真让人羡慕啊!……”
张作霖从卢家出来,便产生了要娶卢寿萱作太太的想法。于是,他走进了寿萱舅舅的家门。寒暄过后,张作霖说:“刚才,我看见你外甥女了,长得可真漂亮。不知道订没订婚?”
“还没订婚呢。”寿萱舅舅坐在炕头上说,“你问这话是啥意思?”张作霖坐在炕梢微笑着说:“没订婚正好,我想给帮会会长程先生保媒。”
“不行,不行!”寿萱舅舅连连摇头,“程先生是外乡人,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这样人,寿萱不能嫁给他。”张作霖忙问:“那寿萱姑娘要嫁给什么样人呢?”寿萱舅舅在张作霖脸上和身上打量一番,说:“如果像你这样的人,寿萱才能嫁。”
“你说的话,正合我的心意。”张作霖往炕里挪了挪身子,盘腿说,“那我就娶寿萱姑娘吧!”
“不行!”寿萱舅舅又摇起头来,“你是有妻子家室的人,我外甥女怎么能给你做二房呢!”他明知张作霖有妻子才故意说,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嫁,没想到这个张雨亭却认起真来。
“这好办。”张作霖表明态度说,“我可以在中安堡安个家,寿萱姑娘和我妻子两头为大,绝不是二房。”
“哈哈……”寿萱舅舅笑起来,“你为程先生保媒是假,为自己提亲才是真的。”他突然板起面孔说,“这件事是办不到的!”
翌日,张作霖手拎四样礼物来到卢家,对卢先生说:“我想娶寿萱姑娘作妻子。”
“嗯?”卢先生惊诧地说,“你已经有妻子啊。”张作霖说:“是啊,我妻子对我挺好,对我帮助也很大。可是,她没有文化呀。我算看透了,这世道,只有玩枪杆子,才能有前途。沙俄入侵东北,土匪遍地。我想用枪杆子干一番大事业,就需要一个有文化的妻子帮助我。所以,我决定娶寿萱姑娘作妻子!”
“你,你的想法挺好。”卢先生嗫嚅地说,“可,可我闺女不能给你当二房。”张作霖说:“我已经跟寿萱舅舅说了,在中安堡安家,两个妻子都为大,不让寿萱作妾。”卢先生直摇头:“那也不行啊!……”张作霖说:“您好生想想,我绝不勉强。如果寿萱嫁给我,我会对她好的。”
张作霖走后,卢先生便把寿萱舅舅找来了,说:“这可怎么办?张雨亭要娶咱家寿萱。”舅舅说:“不答应这门亲事恐怕不行,他当过土匪呀!”
“那……”卢先生思忖片刻说,“我把寿萱送进县城躲躲,让张雨亭死了这份心思。”
“不行啊!”舅舅忧虑地说,“中安堡离县城有四十里路程,途中有好几伙土匪。如果让土匪抢去,那就糟了。我看,还是把寿萱嫁给张雨亭吧。”卢先生叹口气:“唉!只好这么办啦。”
张作霖回到赵家庙村,向妻子春桂提起要娶卢寿萱作妻子这件事儿,春桂宽容大度地说:“你当土匪那咱,我多次阻拦你。这回你要再娶一房媳妇,我不阻拦你。可是,你不能抛弃我呀!”
“不会的。”张作霖安慰春桂说,“咱俩是患难夫妻,我怎么能忍心抛弃你呢。”
当年深秋,春桂亲自到中安堡,帮助料理婚事儿,制作新衣,缝制被褥,紧着忙活。张作霖穿起光鲜的衣裳,骑匹枣红马,带领保险队员,用八人抬大花轿,把寿萱迎进了家门。
张作霖新安的家,是三间青砖黑瓦房。春桂领着女儿张冠英住在东屋;张作霖的新房安在西屋,他和寿萱住在那里。婚后,春桂与寿萱和睦相处,亲如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