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弼出使日本这么多年,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忽必烈坐在椅子上,赵良弼拜见说道:“皇上,微臣无能,出使日本,被他们关在绝景岛上这些年,没有见到日本国王,辜负了皇上,臣很惭愧,求皇上责罚。”
忽必烈抚慰道:“这不能怪你,野蛮未开化的岛国不懂两国交谊的礼仪,把友好使臣关押在荒岛上这些年,赵爱卿你受苦了。我担心你也成为郝经第二,幸运的是他们怕我朝威势,终于放归了你,你可知道这几年真是风风雨雨,多事之秋啊。平南王被害了,北平王战死了。我连失两个儿子啊。”
赵良弼也凄然地说道:“皇上,臣已知道了,心痛啊。求皇上保重龙体,节哀顺变。”
忽必烈说:“你也老了,金莲川幕府老臣中,郝经在南宋受困十六年,忧愤成疾,回来不久没了。史天泽、赵壁也都走了。姚枢病了好些年,硬撑着呢,就剩刘秉忠还健朗一些。他们的孩子都还在呢。我的孩子却没了几个了。”
赵良弼叹了一口气说:“岁月不饶人啊!”
忽必烈说:“我正在江浙沿海一带,建造战船,训练水军,去讨伐那个小岛国,你以为怎么样?”
赵良弼赶紧说:“皇上,恕臣直言。臣以为,那个岛国蛮荒未开化,除了石头树木以外,别无长物,我们大军占领这个蛮荒之岛又有何意。我们哪一个路、府都比他大,如此广大的土地人口,大可不必去管它。”
忽必烈摇了摇头说:“不,他与高丽隔海相望,经常袭扰高丽,高丽臣服于我国,我不能坐视不管。而且,他把你关押荒岛这些年,真是个不知礼仪的蛮邦。不教训他一下,我不心甘。”
赵良弼无奈,只得说:“皇上,臣还有一件事不能不说。很多大臣都在议论左丞相阿合玛专权……”忽必烈打断了赵良弼的话,怒道:“外任大臣回来复命述职后第一件事就是说阿合玛。博彦也是这样,廉希宪也是这样,太子真金还是这样,北安王那木罕回不来了,他回来是不是也这样?”
赵良弼说:“这证明阿合玛犯了众怒,天人共愤了。皇上应该三思了。”
忽必烈说:“现在国库充实,军备充足,人民丰衣足食,海外贸易繁荣,难道阿合玛没有功劳吗?”说罢拂袖起身往里走去。
纸终究包不住火,忽必烈把真金叫到跟前,说:“把那木罕的事告诉你母亲吧,她夜夜做噩梦,茶饭不思,每日里逼问我。我怕她犯癔症,把实情告诉她,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也许慢慢会好。”真金踌躇道:“我怕母亲受不了。”忽必烈说:“早晚也得告诉她,跟她说了吧。”
真金领命,和忽必烈一起去见察必。察必依然抱着白狐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忽必烈、真金二人进来,真金跪下说道:“母亲,孩儿有罪。”察必依然躺着,盯着真金说道:“你不必说了,那木罕没了。”真金俯首低声说道:“是的,母亲,他在河中战死了。到现在已经三十三天了。”察必说:“正是那晚他来到我床头说,母亲,孩儿看你来了。我正要跟他说话,他就飘然而去了。我跟你父亲说,他不信。”真金说:“孩儿怕母亲……”察必慢慢坐了起来,理了理鬓发下床。忽必烈说:“你要干什么?”察必说:“我要到庙里给孩子烧个香。”忽必烈说:“庙里已经给他设了灵堂,八思巴帝师正在为他念经送魂呢,我们一起去吧。”
大都庙内,在那木罕的灵位前摆着桌子,桌子上摆着祭品,点着香。帝师八思巴领着四十九个喇嘛站在灵位前念经超度。忽必烈、察必、真金三个人走过来,八思巴过来施礼道:“皇上、皇后、太子!”忽必烈说:“帝师,夫人要烧个香。”八思巴亲手点了香,递给察必,察必把香插在香炉中,默默地站在那里良久。
太子真金对贺仁杰授计已定,一切按计划进行。贺仁杰把王著召到自己身边,说道:“王著,太子升你为宿卫汉军代千夫长。”王著谢恩,贺仁杰又说道:“你那从江淮逃出来的表弟还在你家里?”王著答道:“还在家里藏着呢,不敢出门半步。阿合玛的党羽、爪牙遍地都是,怕认出他害了他。”贺仁杰说:“太子十分同情他们一家的遭遇。关心你表弟,他让你把你表弟送到东宫来,这里最安全。你看如何?”
王著大喜,说:“这样太好了,太感激太子了,否则在我家中我整天提心吊胆的。”贺仁杰说:“一定要绝对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今晚就送过来。”王著遵命去了。
贺仁杰送走王著,去向真金复命,真金听罢说:“做得好,现在咱们进行第二步。”
次日,贺仁杰请王著喝酒。贺仁杰举起杯说:“王著,来,我敬你一杯!”王著接过来,举起杯,一饮而尽。贺仁杰看他喝完,说:“王著,阿合玛杀了你舅全家,你就不想报仇?”
王著自顾自喝了一杯酒,咬着牙说:“怎么不想?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馅草,把他的头当马球打。”
贺仁杰赶忙制止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让人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
王著说:“杀头就杀头吧。我自小死了爹娘,是我舅把我养大的,我舅如我父啊!结果被阿合玛给杀了,这等于杀了我的爹娘啊!男子汉大丈夫在世上不能报杀父母之仇,还算什么男人?”
贺仁杰说:“王著你作战勇敢,值宿时尽职尽责,太子很欣赏你,所以把你擢为代理千夫长。他还要把你的表弟留作侍卫呢。”
王著说:“太子待我恩重如山,我为太子效命,死在刀下不后悔!”
海都之事成了忽必烈的心腹大患,忽必烈恨不得把海都抓起来碎尸万段。这天,他召集了真金、博彦、刘秉忠、阿合玛、廉希宪、董文炳等人,共议此事。忽必烈说:“北安王战死,海都依然不归附,北边祖宗重地一直不得安宁,我心里很不安。我想再派人去认真经略北地,平息海都之乱。各位议一下,谁去合适?”
董文炳自告奋勇说想去,忽必烈笑道:“董文炳,你的文韬武略是可以担当重任,但是,你抓抓你颌下的胡子。”阿合玛也愿意去,忽必烈说:“不要再捣乱了,好好地理你的财吧。”这时真金说要去,刘秉忠劝阻道:“不可。太子总理国政不可轻动。我推荐一个人可以担此重任——张弘范。”这时博彦说:“张弘范总领江浙、江淮、两广行省,对那里治理得颇有章法,不可轻易换人啊。微臣愿往。”
忽必烈睇视着他说:“你平宋立了首功,我不想再让你进入那危险之地了。”
博彦语气坚定地说:“皇上,在座的各位除了太子,我最年轻,而且,我生长在巴林部,我对那里的情况熟。这次去北地一定彻底根除海都之乱,否则誓不回朝。请皇上给伊儿汗国的阿八哈大王发一封信,让他出三万兵马自西向河中海都王国进攻,我从东进攻,两下夹击,海都不能不服。”
忽必烈听罢大喜,说道:“好,我一直也想让阿八哈起兵东西夹攻海都,但是没有想周全,你这么一说,这是一个良策,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点头称是。忽必烈宣布:“授博彦为安北都元帅,领五万兵马前往北地彻底平定海都,消除祸根。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救出安童。”
博彦领命,忽必烈又说:“我要巡视大都到杭州的运河工程。”
刘秉忠慌忙奏道:“皇上,您丧子之痛未解,不宜出巡啊!”董文炳、真金也连忙阻止,但忽必烈心意已决,谁也阻挡不了。
忽必烈说服了察必,与察必同去巡视大运河。一行人马,浩浩荡荡,上路出发,前边是三十六骑侍卫引路,接着是忽必烈、察必乘坐的象舆,周围又是八个侍卫护卫,象舆后是六辆马车相随。忽必烈、察必二人相对而坐,察必的神情好了一些。二人走到栏杆边向外眺望着远山近水。忽必烈伸了一下懒腰说:“山峻水美,真是好江山啊!”
察必说:“那木罕如果在跟前多好啊!”忽必烈侧身抚摸着察必的白发,怜悯地说:“要把心放宽点,尽情欣赏这秀美的山山水水。”察必眼含着泪点了点头。
运河工地上,民夫们在紧张地劳作。在一高坡处站着忽必烈、察必、董文炳、郭守敬等人,忽必烈眺望着工地说道:“真壮观啊,守敬,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竣工?”郭守敬答道:“以这个进度再有三年可以贯通。”忽必烈说:“能不能再快点?”郭守敬说:“皇上,如果想增加进度,还得加银两多招民夫才可以。”忽必烈说:“我回大都以后,让阿合玛再支付些银两给你,你只要加快进度就可以。”
刚把自己的弟弟骂走,文天祥平复了一下心情,在桌子上摊开宣纸,挥毫疾书,这时,赵孟頫进来了,说道:“天祥,皇上想见你。”“为什么?”文天祥问。赵孟頫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让我转达他的意思。见见也无妨。”
赵孟頫引着赵显走过来,文天祥从屋里走出来,跪在地上说:“皇上!”赵显有些局促地说:“文丞相请起。”文天祥起来,以手示意道:“皇上请!”三个人一起进屋。
赵显居中而坐。赵孟頫站在一侧。文天祥跪在前面说道:“皇上,微臣空读诗书,空论治国之道,却不能力挽狂澜于既倒,让皇上受奇耻大辱,臣罪该万死!”
赵显有些尴尬而凄然地说道:“文丞相,国运已到,气数已尽,都是天意,没有千年的江山社稷。朝代兴亡更替也属自然。爱卿就不要……”
文天祥茫然地仰起头,瞅着赵显,皱了一下眉说道:“皇上,微臣生为宋朝臣,死为宋朝鬼。”
赵显劝道:“文丞相,我原来以为蒙古汗国是个蛮虏之邦。现在却看出他们也读圣贤书,他们也尊儒释道,他们也讲孝礼仁爱,虽然灭我社稷,但是并不辱朕,而优礼有加。元皇帝爱惜你的才华,要授你以丞相,百官之首。你意下如何?”
文天祥愤怒已极,别过脸去说道:“皇上,您也来这样劝我……”赵孟頫不忍看,也别过脸去。赵显流下泪来说道:“文丞相,大宋已灭,但是大宋土地有万万黎庶,有众多大小官吏将士,你如果当了宰相可以为他们尽些力,做些事情。你不也尽了大宋故臣的心意了吗?你想过没有?”
文天祥泪流满面,说道:“皇上,臣不能救国于败亡之时,但是臣可以保全忠节,决不事二主。”
赵显说:“朕知道你心刚如铁,朕也不勉强你,我只是从大宋万万黎民百姓,众多故臣着想,你如果出任宰相可以犹如一把伞一样,为他们遮挡风雨呀。”
文天祥深深地叩首,说道:“皇上,臣意已决,皇上成全了臣吧。”赵显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了,赵孟頫跟了出去。文天祥站起来送到了门外。
文天祥望着他们的背影,泪流满面,仰天长叹道:“老天啊,老天……你让我快死了吧,快死了吧!”
走失了崔斌的儿子之后,阿合玛整天像没魂儿了似的,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一日,阿合玛正站在屋中,右手握两个玉球在滚动着,心中烦乱得很。阿合玛问总管道:“崔斌的儿子还是没有找见是吧?”总管说:“是的,我怀疑他藏在太子府中。”阿合玛骂道:“啊,你们这些饭桶!连个人都抓不住!”总管说:“我派了很多人监视太子府周围,他一出来就可以捉住。”阿合玛叮嘱道:“要小心,不要惊动了太子。”
王恽写了一本《承华事略》,呈给了姚枢,姚枢看罢,觉得大好,于是对刘秉忠说:“王恽写的《承华事略》这本书可以进献给太子看。虽然是个泛论,但是也有很多可取之处,太子聪敏会去粗取精,吸取营养的。”刘秉忠说:“我明日带着王恽把这本书给太子送去。”
次日,刘秉忠带着王恽去见真金,见真金与贺仁杰二人正在练习射箭。刘秉忠施礼说道:“太子,臣把王翰林请来了。”真金依然射着箭说:“王恽,你呈上的《承华事略》二十篇我都看过了。”
王恽谦逊地说:“微臣草就,还望太子批评。”
真金说:“你听着,我给你念念篇目,广孝、立爱、端本、进学、择术、谨习、听政、达聪、抚军、明分、崇儒、亲贤、去邪、纳悔、几谏、从谏、推恩、尚俭、戒逸、审官。”
王恽听罢惊喜道:“太子好记性,真是过目不忘。”
真金放下弓矢,说道:“王恽,你的策论篇目虽然广泛,但是还缺乏深度。你拿回去再加研磨,尤其是在历代兴亡更替经验教训上要有真知灼见。比如你论秦始皇成败得失,指出他太过暴戾,但是,没有指出为什么他如此暴戾,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刘秉忠赞叹道:“太子所言极是。”
王恽说:“臣记住了。臣再认真修改。”
真金说:“待你改好后,我将亲手翻译成蒙古文字,让蒙古学教授们在国子学讲授。”
到达河中,博彦命令大军在此地安营扎寨。博彦、昔班与几个随从在前面走着,看着远方一望无际,沃野千里,博彦说道:“河中真是富饶的地方啊。据有这么富饶的地盘为王,海都还不满足,人心啊,人心!”昔班问道:“元帅,阿八哈大王的人马该到了吧?”博彦说:“这两日该到了,他一到我们就向海都发动进攻。非要灭掉这个祸害不可。”
在河中海都大营内,海都正在为自己腹背受敌而坐卧不宁,见安童在一侧站着,海都问他:“阿八哈率三万大军从西边来了,博彦率五万大军从东边来了,东西夹攻,来者不善。你有什么退敌良策?”安童说:“你能听我的?”海都说:“只要出好计,我为什么不听。”安童说:“我给你出一个上上之策——俯首投降,纳贡称臣。除此之外,你没有它路可走。”海都冷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有好主意。我想俯首称臣不会拖到现在。那木罕死在我阵前,忽必烈会恨死我,我俯首称臣,他会像狗一样对待我。这样还不如战死了。”
安童说:“大汗宽厚待人,目光远大,他会为大元国的长治久安考虑,会善待你的,决不会为儿子报仇而不顾国家大计。”
海都说:“这条路不可以走,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让我躲过这一劫?”
安童说:“你放了我,我去劝博彦元帅,跟你讲和,息战罢兵,你依然在这河中之地做你的大王,今后不再进犯哈拉和林和中原。”
海都沉思良久,犹疑不决。
忽必烈在园中舞剑,舞的是太极剑法,极有气势,舞毕,阿合玛觐见,忽必烈对他说:“给运河工程再支五万万钞,让郭守敬支用。”
阿合玛惊讶地说道:“皇上,他还要这么多,这运河通了,国库恐怕也空了。”
忽必烈乜斜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这是惠及子孙万代的建设,用点钞你就心痛了?”
阿合玛慌忙改口说:“奴才照办,奴才还有一件事要禀报皇上。太子翻译了王恽的《承华事略》,然后印制成册发给各蒙学馆,支用三百万钞。该支用还是不该支用,奴才听皇上旨意。”忽必烈听完说:“啊,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先放一放吧。东宫每年开支多少?”
“年开支相当于皇宫的四成。”阿合玛答道。忽必烈沉默不语,良久,命宣太子觐见。
忽必烈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真金有些窘迫的表情站在一侧。忽必烈问:“你印王恽的《承华事略》支用三百万钞?”
真金点了点头,忽必烈问:“你翻译它干什么?”
真金说:“父汗,如果嫌国库支付过大,儿臣自己出这笔钱。”
忽必烈乜斜一眼真金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且问你,东宫年开支多少?”真金说:“按父汗的旨意,年开支相当于皇宫的三成。”忽必烈看着真金问道:“是三成吗?”真金说:“父汗,就是三成。”忽必烈睇视着真金,不语。
大都郊外,真金与贺仁杰并肩走着,身后跟着十几名随从。真金说:“父汗今早问我印发《承华事略》的事,接着又问东宫开支。我想这肯定是阿合玛跟父汗说了什么。”
贺仁杰说:“他敢把手伸到东宫来了?太可恶了。”真金问:“王著的态度怎么样?”
贺仁杰向真金保证道:“态度十分坚决,太子可以用他。”
真金说:“先别急,继续好言笼络他。这件事要做得机密,不可惊着父汗,所以只有等到父汗夏季去上都的时候下手。”
贺仁杰点了点头,真金又说:“最近你在我的侍卫亲军中找一个与我长得像的人。你让他当我的近侍,但是不能让他出内宫半步。让他学我的动作、说话等等。此事除了你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阿合玛府里,管家慌慌张张地进来,阿合玛问:“辽东的检举信送来了没有?”管家从怀里掏出信,阿合玛展信读毕,说:“好,廉希宪,你一到大都就检举本相,我要让你好看!另外,崔斌的儿子还没有下落?”
管家说仍然没有,阿合玛大怒道:“你们这一群废物!那是个祸害,给我加紧寻找!”
贺仁杰很快就找了一个长得像真金的人给真金带来了。真金打量着侍卫说:“你走两步看看。”侍卫走了几步。真金问了他的一些情况,命他退下。真金说:“长得很像,但是显得慌张,语音又太糙,不可以,你再选。”
阿合玛揣着信,立即去见忽必烈,把一摞子检举信呈给忽必烈,对他说道:“皇上,这些都是检举廉丞相在辽东任上贪污受贿的信。臣接连收到这么多,事情太大,不得不禀报皇上。”
忽必烈翻看着,突然把一摞信全部扒拉到地上,怒气冲冲地说:“满口清正廉洁,却做得如此贪婪不法。来人,叫玉昔铁木尔来,他不是愿意弹劾吗?这回让他好好弹劾。”
这时,真金进来了,一看这情景,愣住了。忽必烈命阿合玛退下,对真金说:“你看看这些信,廉希宪如此贪赃枉法。”
真金翻看着信说:“父汗息怒,这些信件需要认真查实。没查实之前,谁也不知道真假。”
忽必烈说:“我知道你一直跟阿合玛过不去,这样你失去了理智,阿合玛做的好事,在你眼里也成了罪过。谁如果再袒护廉希宪,以同罪论处。”
真金退出,紧急去会见姚枢,请他帮忙。真金对姚枢说:“阿合玛给父皇进奏辽东行省检举廉丞相的信,父汗大怒,要让御史台拿问廉大人。”
“啊,这又是阿合玛唯恐天下不乱,嫁祸于廉大人。”姚枢说道,“上次我以一家百余口的性命担保廉大人,这次恐怕更难了。”
真金说:“师傅,你还敢保证廉希宪是无辜的吗?”
姚枢十分肯定地说:“我和廉希宪自皇上在金莲川幕府时就同朝为官,几十年了,廉希宪的为官操守,我比我自己还清楚。他忠勇耿直,生活简约,决不会贪赃枉法的。而且官至丞相,他只有感恩图报的份,不会起贪赃纳贿的心。阿合玛这次又下了狠手了。”
真金说:“廉大人在辽东时几次抵制阿合玛在辽东行省和宣慰司官衙安插亲信,所以,得罪了阿合玛。阿合玛一直耿耿于怀。我猜想,他肯定是暗中指使他的党徒们写诬陷信。”
姚枢说:“正是。太子,你要救希宪。不救出他不仅伤了他的心,更会寒了众多忠直之臣的心啊!”
玉昔铁木尔参见忽必烈,忽必烈怒容满面地坐在椅子上。玉昔铁木尔说:“皇上,臣会认真查办的。但是,此事有些蹊跷。廉希宪外任多处,任要职的地方有燕京路、山西路、江淮行省,这些地方都没有举报他,独独辽东路有这么多举报信,臣怀疑……”
“你又怀疑阿合玛是不是?”忽必烈说,“你三番五次地弹劾阿合玛,那么积极,到了廉希宪头上你就借故犹豫。你御史台不查,我让刑部直接拿问。”
玉昔帖铁木尔说:“皇上息怒,臣一定认真查办,绝不姑息,但是,臣也绝不会冤枉一个清廉大臣。”
刑部大牢内,廉希宪戴着木枷被两个狱卒押着走过来,狱卒打开牢门把廉希宪推进了牢房。廉希宪进牢房内,望着四周,表情茫然。
廉希宪又被阿合玛诬陷,这让真金非常气愤,也更坚定了他执行自己计划的决心。他把刘秉忠召来,向他说明了廉希宪的情况,刘秉忠也非常气愤,说这分明就是阿合玛在诬陷廉希宪。真金问他:“夏季去上都的大臣名单你拟好了吗?名单之中有没有阿合玛?”
刘秉忠说:“拟好了,正要呈给太子呢。名单中有他,皇上意思是让阿合玛随驾到上都,顺便查核上都路的钱粮情况。”
真金说:“你找个理由从名单之中剔除他。父皇问起由我来答复。我留他在大都有用。”
刘秉忠说:“那好,我从随驾名单中抹掉他。”
贺仁杰与王著二人同席饮酒,贺仁杰频频劝酒,对他说道:“太子让你表弟担任他的近侍什长了。”
王著说:“太子待我恩重如山,我无以回报,心里很不安。仁杰贤兄,你跟太子说,有什么事吩咐给我。我王著上刀山,下火海,义无反顾。”
贺仁杰说:“王著,我有个想法。我想跟你拜为兄弟。”
王著大喜,说道:“好啊,你是太子的侍卫长,你如此看得起我,我们现在就结拜。”
贺仁杰说:“等等,不能这样草率,我去去就来。”
东宫院中,月牙儿挂在天空,凉气逼人。贺仁杰让侍卫们在院中摆了个方桌,桌子上香炉里点着香,摆着两个空碗。贺仁杰把一红公鸡用刀抹了脖子,把酒滴在两个碗里。贺仁杰、王著二人一人端起一碗跪在桌子前,齐声道:“贺仁杰、王著向天起誓,今夜拜为异姓兄弟,贺仁杰为兄,王著为弟,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谁如果背叛,天打五雷轰。”二人说毕把血酒一饮而尽。
随驾前往上都的大臣名单拟好了,呈给了忽必烈。忽必烈看了看,见里面没有阿合玛的名字,问为什么,刘秉忠答道:“大都路的钱粮钩考刚刚开始,阿丞相走了怎么办?还有江浙制造战船等军费都从大都库中支用,阿丞相离不开呀!”
忽必烈说:“我是让他随驾到上都,正好考察一下上都路的钱粮课税,你们怎么就没把他列进名单里,把他补上吧。”
刘秉忠说:“皇上,中书几个丞相中咋也得留几个在大都吧,阿丞相正担着钩考重任,留下来正合适。”
忽必烈坚持道:“你不必争了,把阿合玛列进去。”
刘秉忠出来,把这个情况汇报给真金,真金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对刘秉忠说:“这可如何是好?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在大都!”
刘秉忠疑惑地问:“太子,您为什么执意要留他在大都呢?”
“这你不要问,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真金说,“另外,廉希宪在几次审问中都坚决否认了所举报的内容。”
刘秉忠说:“这样对我们救他更为有利。”
真金点了点头,说道:“我让玉昔铁木尔把每日审问情况直接禀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