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砌阶梯,珠玉为点缀。
天帝神殿此时安静得仿佛没有活物存在。远远看去,神殿的龙椅上有一袭白袍长长逶迤在地上,那袍子雪白干净,在袍子下,是样貌为三十多岁的男子,玉为骨,水为神,额间是一抹火焰形状的图案,隐约耀着金光。这个男子,便是天界王者,天帝。
在天帝的怀中,躺着同样白衣胜雪的陌桃。他们两人的袍子融合在一起,看不出哪一块布料是出自谁的身上。陌桃闭着眼,神色泰然安宁,没有往日的戾气,她放下了所有戒备,放下了所有的伪装,疲惫的躺在天帝怀里,沉沉睡去。
天帝撩拨着陌桃丝滑的银发,静静的看着陌桃睡觉的样子。她眉目间的疲倦太多沾染了不少俗尘,唇色也不似往日那样鲜艳,反而透着苍白,眼圈也隐约有些乌青。这孩子看来真的是累极了。
“天帝,东西取来了,西王母说既然要给妖帝的,便拿去,不要客气。”
“嘘——”天帝对说话的太上神君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是阻止已经来不及,陌桃睫毛颤动,猛然睁开了眼,眼里全是警惕防备。
“小陌桃,你醒啦?”天帝揉了糅陌桃的头发,笑颜温润。
“小凰歌,你们动静这么大我能不醒吗?”陌桃坐直身子,皱起鼻子叫了天帝的真名。
太上神君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眼慈祥的看着这两人,三界之中,恐怕也只有陌桃敢叫天帝的真名了,天帝叫陌桃“小陌桃”而陌桃似乎不服气也在天帝的名字前加了个“小”字,两人关系的亲昵自是不言而喻。
“哟,太上神君也在啊。”陌桃看向太上神君,太上神君笑着对陌桃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正好,你和小凰歌也在,我有事要问你们。”陌桃躺在天帝膝头翘起二郎腿,她现在的样子痞气十足。
太上神君和天帝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叫苦。
“郁垒是怎么死的?”陌桃问。
“这个……”太上神君面露难色。
“还装什么装啊?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梦境就是你们给我弄的,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陌桃似有不悦。
“那梦境是我给你弄的,不关太上的事,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小陌桃你好歹也拿出点晚辈的样子来吧?整天吊儿郎当的。”天帝此时就像一个兄长,在训不懂事的调皮妹妹。
“我打从生下来就是这样,现在教育我是不是太晚了点啊?”陌桃白了天帝一眼,继续摇晃着二郎腿。
“哎,都怪我,当初你成形就应该把你给灭了的。”天帝似乎在自责。
“得了!你把我给灭了恐怕现在重生历练的就变你和郁垒了,哪还轮到我给你去受这个罪?”
陌桃的话让天帝语塞。确实,若不是当初陌桃挡在郁垒和他的面前,恐怕就是他和郁垒死于刑天的偷袭下了,所以,不仅郁垒愧疚,他也一样对陌桃抱有歉意。
“我这次来天界的主要目的是问你那个梦境到底是真是假。”陌桃也不想把话题扯远,郁垒自毁诛仙台的那个梦境如此真实,让她如鲠在喉。
“是真的。”天帝点头,“郁垒确实是为了让你重生在诛仙台上利用诛仙天雷抽出他出所有修保住了你的魂魄。”
陌桃没有说话,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要决堤的泪水。她本来是已经做好思想准备的,可是亲自证实后还是会忍不住悲痛,心尖颤抖刺疼。
天帝将陌桃搂住,白袍倒竖成了一个屏风,将太上神君隔离在外。他沙哑着声嗓道:
“小陌桃,想哭就哭出来吧,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坚强?”
“我不想哭,我不想哭!”陌桃摇头,将脸埋在天帝的胸膛。
“小凰歌,白泽说郁垒靠着执念转世在人间,你告诉我,他的转世是谁?是沧奕?还是云麟?”陌桃仰头,几近哀求,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这是天机。”天帝低叹一声。
“我靠!小凰歌!你还跟我装什么深沉?你可知道我煎熬得多痛苦?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思念他!你他妈的还给我装神秘!你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神殿!我让你天界不得安宁!”
陌桃暴走,说罢就已经翻越起身子作势要飞出天帝衣袍所围成的屏风。天帝忙跟着妖帝飞身,一把拉住陌桃。
“你冷静点!我话还没说完!瞧你那火爆脾气,幸好最后你选择了郁垒,不然我可受不了你的性子。”
天帝还记得,当初他追求陌桃追得感天动地,可是陌桃居然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食物,而是选择颇具挑战性的天界第一黄金单身上神,郁垒。
“那你说,到底谁才是郁垒转世?”陌桃停下,落身于白玉台阶上。
天帝见陌桃情绪缓和,松了一口气,道:
“我之所在你梦里制造幻境就是想让你来天界一趟。郁垒不让我们告诉你他为你做的事,可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若你想找回郁垒,得在此同时找到另一个人。”
“谁?”陌桃问。
“刑天。”天帝压低声音。
刑天?她没听错吧?
看出陌桃的疑惑,天帝道:
“刑天也转世了,人界面临一场浩劫,人界王者也呼之欲出。相信白泽也告诉你了,郁垒便是未来的人界霸主。”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到郁垒,然后再帮助他灭了刑天拯救人界?”
开什么玩笑!敢情把她当救世主了?她是妖,不是神,没那么伟大。陌桃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