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心想:监测地震毕竟是搞“科研工作”,要到省里、市里、县里和领导、专家们坐在一起开会,一个泥腿子的形象倒没啥,不会写不会说的可怎么成?矬子里面拔大个吧!张明一比较:五个人还就数姜成田的文化水平高。得了,就他了——虽然中专没毕业,好歹也算是半个知识分子。于是,1972年10月20日,姜成田成为地震站的观测员兼任临时负责人,仍属于“临时工”的借调性质。
这个没有过多“想法”的决定,可是有着划时代的伟大意义——后来,那些保住性命的海城人民知道是张明挑选了姜成田,都很感谢他,有的人甚至都想给他“磕”一个头。
姜成田是一位做事极为认真的人。上任之初,4个观测员对他很不服气:你不也是一个门外汉?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领导?他心里没底,也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干这一行责任太大了——地震一来,弄不好就要死好多人,我能干好吗?后来,他还是下了决心:既然已经干上了这一行,那么,自己就必须干好,尽快由外行变成内行。
实事求是地讲,在姜成田之前,我国一些充满智慧的土专家,已经开始对监测地震作了一定的研究,发明了“土地电”等一系列地震观测仪器。姜成田是站在前辈的肩膀上,开始了自己地震预测的探索工作。
姜成田先后到营口地震台、金县地震台、大连地震台等多个上级单位或兄弟单位上门求教。他的业余时间,全都是用来钻研能够找到的国内外地震监测书籍。1972年12月17日,姜成田去沈阳,参加辽宁省地震大队为期两个月的测震班。来自全省各县市地震站的同行,一见面惺惺相惜,牢骚满腹,彼此大吐苦水:“临时工啥时候能转正啊?”“我们的工资和福利待遇太低啦,得找机会跟省领导提一提!”等等。只有姜成田一个人一声不吭,埋头学习。他的想法很简单:你们的工作怎么样?现在哪是谈这事的时候?
海城地震站坐落在县东部郊区玉皇山脚下,一共五间平房。郁郁葱葱的原生态环境,十分优美。可是,姜成田却没有注意监测室窗外的好风景,他坐在椅子上,像一尊泥菩萨,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一天。眼睛始终盯在那些土仪器上,观测仪器的变化,并养成了一个记工作日记的好习惯——他很想摸索出一些地震的规律。
1974年3月13日,姜成田正在值班,他突然发现,站里的土仪器——“土地电”仪表内的微电流,有了上百次的“突跳”。他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地震前兆呢?3月14日,他接到省地震大队的电话通报,辽西地区果然发生了一次地震。3月14日,“土地电”仪表上的微电流又产生“突跳”。3月15日,辽西地区又发生了一次地震。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敖汉旗地区又连续发生了上百次的“小震群”。“小震群”成为姜成田的重点研究对象。他渐渐地摸索总结出了地震时间、方位、级别的一定规律。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地震站的工作制度,根本不适用地震监测——5个观测员轮流值班,每天在值班日志上,只要记录下两次仪器的监测数据就算完成工作任务。
姜成田觉得:这种记录是不真实的。这并不能代表每天监测的真实变化。为了抓住地震前兆,他把工作制度作了改进。这个“馊主意”,让大家叫苦不迭:观测员要24小时守卫在工作岗位上,观察所有的地震监测仪器上的数据瞬间变化,并如实记录下来,以确保提供真实、可靠的信息数据。吃饭和上厕所,观测员之间可以轮换接替,总之,工作室内的仪器具前,每一刻也不许离开人。
大家硬着头皮,只坚持了两个月,就说啥也不干了。有的人脸红脖子粗地反驳:“我说头儿,世界上,还没有一家地震站像咱这么傻干的。再说,靠这些土仪器就能报地震啊?”
姜成田坚定地说:“能!”
大家侧目而视。随后出现了一个姜成田和部下失和的尴尬场面:大家作完值班记录,就去隔壁的休息室,或睡觉,或打扑克,或下象棋。
一看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姜成田心里很苦恼。不过,他还是理解大家的心情:人工监测记录的方式,确实挺辛苦……能不能想出一个新的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