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准备离去时,婚姻介绍所的服务人员走进屋递给他一页账单,上面写着茶水费、包间费和服务费一共是五百八十元。老常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上当被宰的感觉,但当着初次见面的女朋友的面,他不好意思跟服务员论理。
站在身旁的鲁姬萍大方地打开随身的小背包,取钱付款。老常一看,心想怎能让女士掏钱呢,那也显得自己太不爷们了。男人的虚荣心使他顾不上多想,忙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服务员。两人的钱同时递了出去,双方互相谦让一番。最后服务员收了老常的钱。
眼见女友眉目传情,落落大方,老常很是满意。他陪着她逛遍了商场,主动给她买了鞋、服装、白金项链等;两人又去一家高档饭店吃了一顿饭。分手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了,双方依依不舍,留下了联系电话,握手告别。
老常久已泯灭的热情重新点燃起来,他似乎又找到了初恋的感觉。回到家里,他兴奋得几乎一夜未睡,不停地回想白天跟她在一起的情景,觉得生活阳光明媚,令人心醉。
兴奋之余,他掏出所有的购物发票,惊讶地发现,在下午和晚上这段时间里,他竟然花掉了八千多元钱。过去老伴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舍得在一天内给老伴花过这么多钱买奢侈品,对孩子也没有这么大方过,今天这是怎么了?但转念又一想,钱花在马上就要嫁给自己的女人身上,又不是浪费了;人家年轻又漂亮,也该给人家的青春弥补一些。所以说还是值得的,只要她高兴,自己什么都可以给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常多次跟鲁姬萍打电话预约见面,均被对方以各种托辞推掉。再到后来,她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最近碰上了一个年轻帅气收入高的男人,思想上有了变化,想跟那人结婚。
老常听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连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在他与那女士交往不长,陷得不深,不久便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想想那女人正值青春年华,择偶婚配是人家的权利,唯一遗憾的是那八千多元钱花得有点冤枉。没过多久,他就把这事忘了。
说来也是,三年前的匆匆一面,记忆并不深刻,对鲁姬萍的印象只是觉得年轻貌美。经过几年时间的变化,加上今天她慌慌张张、魂不守舍的样子,难怪他一时没有认出她来。
老常正回忆着,鲁姬萍的一句话瞬时打乱了他的思绪,让他立刻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中。她说:“想起来了吗?”女人说话时显得有些慌乱,可能是意识到两人关系的尴尬。
老常点点头,疑惑地问道:“原来是你呀。那个冯子平就是你说的年轻帅气想跟他结婚的男人吗?”
鲁姬萍脸红红地说:“不是,那个年轻帅气的人早就吹了。冯子平是最近才认识的,他在婚姻介绍所里登记的材料上说他有正当工作,家境富裕,但见面后感觉根本不是他说的那回事,人又老又难看,以后就不想再跟他见面了。没想到昨天他们在我回家的路上截住我,连哄带骗,生拉硬拽把我弄上车,一直拉到这里。我下车一看,他家里破烂不堪,一贫如洗,还说今天就要结婚成亲,今晚就要圆房。我不同意,他们就骂我,恐吓我,还把我锁在屋里不准出来。我都快被吓死了。今天早上我跳窗逃了出来,村里到处都是人,我只好往山上跑。”
老常问:“你花他钱了?”女人不好意思地说:“我没问他要,是他自己要买衣服给我的。”老常又问:“这都有几年了,你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是不是你的要求太高了?”女人低着头说:“是我的命不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一只黄雀在树枝上叫着。
女人见老常沉默不语,嗫嚅着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老常说没有。女人接着说:“我知道你为我也花了钱,对不起。”她迟疑了一下,脸泛红晕,低头轻声说:“你是个好人,你想让我怎么补偿我都愿意。”
老常眨了眨眼睛,诙谐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自从那次跟你的结合失败以后,我就断了再婚的念头。我现在已经爱上了新的女人,她就是这片大山。我已经种上柑橘,今年秋天就可以结果了。你看我把她打扮得多么的漂亮!”
女人顺着老常的手指,看到漫山遍野横竖成行的柑橘树苗,不由得赞叹道:“你真能干!”
老常站起来,走到门外朝后山望了望,回到屋里,问:“我估计那群人找不到你,会很快回来的。对了,你打算到哪里去?”女人说:“我想回到城里。”
老常说:“回城只能往山下走,到了冯村不要进村,绕过去到公路上你就安全了。”女人焦急地问:“怎么才能绕过冯村?我不认识路啊,你能送我吗?”老常听了有些犹豫,考虑是否送她下山,他知道这样做有一定的危险性,碰上冯村的人就麻烦了,要知道村里的人相互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亲戚关系,他们都会自愿帮助冯子平截住这个女人的。
鲁姬萍拉住老常的手说:“求你把我送下山吧,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望着满脸祈求的可怜女人,老常的心软了,以他的为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个女人跟自己还有一面之交。想到这里,他决定帮助她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冯村。只是这条路有点危险,你害怕吗?”老常问道。女人回答:“跟着你我不害怕。”老常从墙上取下一卷绳索,背在肩膀上,然后领着女人离开了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