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2006年第11期
栏目:民间传奇
宝蛋生于1900年,外号叫八国,那年八国联军打进中国,打得大清王朝割地求和,邱庄人恨极了洋人,也恨极了宝蛋一家,所以当宝蛋降生在邱万财家里时,邱庄人就说:又一个劣货出世了,长大后肯定比八国联军还劣,所以当宝蛋刚会走路时,村里人就悄悄地叫起了劣八国。当着邱家人的面不便叫,便直喊八国,搞得邱家人莫名其妙。
邱万财是个挂千顷牌的财主,家里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地,百囤踅不完的粮,还有一片二百亩地的楸树园。骡马成群,佃户连村,方圆数县提起邱家,没有不知道其家业的。
邱家虽阔,但小气得出名。在邱庄一带,说起铁公鸡,都知道是喊宝蛋的爷爷邱有方的;说起白脸狼,都知道是喊宝蛋的爹爹邱万财的;后来说起劣八国,那都知道是喊宝蛋的。
据说,在宝蛋爷爷邱有方那辈,邱家还只不过是个只有几顷地的小地主,因邱有方能盘会算,一文钱掉在地上也想粘起两个,年年都能盘进几亩地。后来越盘越多,家业也就越滚越大,以至到了邱万财这辈,邱家竟巧取豪夺了十万多亩良田,挂起了千顷财主的牌子。
邱家家大业大,但几辈子都是单传,虽然村里人大都姓邱,与邱家都是一个祖宗,但家家除了向邱家典地种外,谁也和邱家攀不上近乎。邱家有个家训:猪蹄子煮一百滚子,向里勾不向外连,便宜的机会莫放过,吃亏的事儿不能做。也就是这个家训,才使得邱家地越来越多,家越来越富,人缘却越来越差,守着吃不完的细米白面,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过着吝啬而又节俭的日子。
邱家的家教是有名的,做的事也是与众不同的。不管是邱有方还是邱万财,邱庄人说起来,都能谈出一串串既吝且啬而又可笑的事儿。
传说邱有方十六岁时,在其父的熏陶下已是个羽毛半丰的小铁公鸡。一日,其父让他骑着毛驴赶界沟集买盐,回来的路上突然内急,邱有方看看离家也就几里了,便狠命地抽打毛驴,紧跑慢跑,终于强忍着来到自家地头,邱有方下了毛驴后,浑身大汗的驴子便急忙跑下河沟饮水,邱有方也三步并作两步钻到自家地里拉屎。一泡屎拉完了,毛驴也喝饱了。邱有方轻松了,毛驴却因跑出一身大汗又饮了凉水,牵到家不久便激死了。邱有方哭着向乃父说了驴死的经过,准备着挨一顿臭骂,谁知乃父不但没发脾气,反而夸他做得对。为了在自家地里拉一泡屎跑死了一头驴,邱庄人都说不值太抠门,唯独有方的爹说值。别人问为啥,有方爹始终不讲,后来直到邱有方娶亲时,有方爹才向亲家道出了秘密:有方这孩子,从那次为了不让一泡屎拉到人家地里跑死了一头驴后,我就认定这孩子有出息,绝对不是个败家子。你想想,连一泡屎都想着拉在自己地里的人,将来能不会过日子吗?
邱有方当家后,果然不负父望,十多年后,邱家的地便有了二百多顷,在方圆几十里已算是个不小的地主了。不过,这个财主很肉头,吃的是杂合面,就的是大头菜咸菜,家里腌了坛鸭蛋,他十天一个一直吃了三四年。大头菜生了蛆,他也舍不得扔掉,拿着馍蘸吧蘸吧等盐味儿没有了才把蛆丢掉。家里其他人,邱有方也立着严格的家规,啥人干啥活,干啥活吃啥饭,一点都不能含糊。
邱家的地越来越多了,邱有方也越来越老了,当其子邱万财十六岁的时候,邱有方已五十多岁了。
邱万财大了,邱有方便试着带他外出闯闯,以便言传身教让其持家理财,以使邱家的地越来越多,家业越置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