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育刚想大喊一声：“船上将土小心！”可是，还没等他喊出声，只见司繁将红旗一摆，三百艘渔船同时翻了一翻船，二千骑兵，全部落水。夏育的骑兵很少有会游泳的，一落水几乎全部被浪头吞没，会点水的，也被倭人用竹篙敲死，二千余骑兵就这样葬身水底。马识水性，在河中挣扎一番游回南岸，水淋淋站在岸上哀鸣，象是在为主人致哀。这凄楚的马嘶声，在夏育听来，好象报丧一般。
夏育恨透了司繁，见司繁站立船头向他喊道：“谢太守五百匹马！吾已回赠二千匹，请收下！”
夏育挥剑一指司繁，下令：“给我射死他！”
司繁哈哈一笑，说：“请太守代我向特使致谢！”说罢，钻入舱中，待羽箭如蝗飞去之时，小舟已飞进下游烟波之中。夏育损兵二千余，饱受司繁羞辱，越想越气，迁怒于特使，下令割去靳玉才的舌头。
从事方叔率五千骑，来到霍尔山谷。
他的任务是消灭霍尔山谷附近鲜卑二十邑落的骑兵，方法也是趁鲜卑军在集结过程中，用偷袭的方法，将其各个击败、全歼。
方叔的骑兵进展缓慢，他不愿意打这一场罪恶的战争，但身为代中郎将，有臧旻的军令，他又不能不指挥这次战役。
从雁门出发到霍尔山谷，方叔没遇见一个鲜卑骑兵，未遇见一个鲜卑人。在鲜卑邑落旧址，能很清楚地看到很深的牛车印，这一切都表明鲜卑人已有防范。看到这些，方叔更加谨慎。从种种迹象推断，霍尔山谷以南不会有鲜卑伏兵，鲜卑军队可能埋伏在霍尔山谷，也可能埋伏在霍尔山谷以北的森林、沼泽或盐池，因此，方叔命令全军停止前进，他要亲自观察霍尔山谷，防止被堵在谷中。
霍尔山谷，南北走向，谷窄狭而深邃。谷中原始森林阴森可怖，中间有一条泛着雪浪的溪流，两岸是卵石河滩，地形极为复杂。
方叔观察约一个时辰，未见异常。为彻底摸清谷中虚实，又派出三十名兵土前去侦察，也没发现异常。
霍尔山谷，两侧都是突兀的怪峰，骑兵不能通过。按照臧旻布置的进攻路线，方叔只能指挥骑兵，沿着小溪前进。
为防止万一，为防止全军陷进鲜卑包围圈，他将五千骑兵分成三个梯队，拉开距离，一队一队通过。
第一梯队顺利通过霍尔山谷。
第二梯队也顺利通过。
方叔率第三梯队进入山谷。由于前两个梯队顺利通过霍尔山谷使方叔骑兵失去警惕性，方叔也不那么紧张了，可是，当第三梯队首尾都进入山谷之后，鲜卑伏兵突起，箭矢如雨，喊声惊天动地。
前两个梯队见方叔被围，反身冲回山谷拚死营救，方叔才逃出霍尔山谷，一清点军士，发现死伤七百余人。
方叔冲出山谷后，下令放火烧谷，想把鲜卑伏军赶出霍尔山谷。
霎那间，郁郁苍苍的霍林山谷变成火海，潜伏在山谷中的鲜卑伏军见谷中森林起火，撤出了山谷南口。
方叔望着燃烧的山谷，估计此处鲜卑军队再难以设伏，这才率军向北前进，继续寻找鲜卑邑落骑兵。
方叔向北行进一天一夜，发现一股鲜卑骑兵。仔细一看，统帅这支队伍的竟是乌桓大人如佛，暗暗吃了一惊。方叔指挥部队向如佛冲去，如佛指挥骑兵射了一阵箭，掉头向鲜卑草原深处驰去。
方叔下令就地宿营，不去追赶。他知道前面的地形十分复杂，有神秘莫测的沼泽，有渴死人的盐滩、盐地，四、五千骑陷入沼泽盐滩，那是自取灭亡。
方叔准备休整之后，通过燃烧的霍尔山谷，回雁门阴馆，这次军事行动已宣告失败，他已经看出这步棋，他的队伍死伤不多，就是莫大的幸事了。
就在如佛、佑粼和司繁各显身手，击败方叔、田晏和夏育之时，檀石槐率五千骑兵奔袭雁门阴馆。
待臧旻从京师回到中郎将府，檀石槐已经将被俘的鲜卑人、乌桓人和倭人以及霍林河邑落的汉人救走。中郎将府，檀石槐没有攻破，因为方叔和田晏、夏育率败军赶回，檀石槐不敢恋战，尽管府中有他的乌云娜，有面诺，他还是带领五千骑兵撤回到鲜草草原。
威旻将惊魂未定的田晏和夏育请到小客厅，说有要事相商。
田晏和夏育愁眉苦脸地说：“你说说京师的情况吧，圣上可愿意攻伐鲜卑？”
臧旻说：“我正要说这件事……”
关于是否攻伐鲜卑，朝廷中发生了一场大辩论。辩论是由蔡邕议郞的条陈引起的。蔡邕的对立面是中常侍王甫。辩论时百官在场，灵帝刘宏端坐在御座之上，让蔡岜和王甫辩论。
中常侍王甫先问蔡邕：“蔡议郎，当年武帝曾派大将军卫青讨伐匈奴，当今圣上为何不能攻击鲜卑，攻击檀石槐？”
蔡邕说：“鲜卑兵利马疾胜过匈奴，檀石槐智勇双全，又有五位谋士，不可等闲视之。”
中常侍王甫早料到蔡邕会这么说，便道：“蔡议郎久居京师，对塞外情况有所不知。鲜卑并非兵利马疾不可战胜，夏育在熹平三年曾大破鲜卑，田晏亦屡胜鲜卑，最近臧旻在弹汗山和春泉溪两次大破鲜卑军，战杲赫赫。至于檀石槐，更不象蔡大人说的那么厉害，臧旻中郎将曾两次活捉他，为让整个鲜卑归顺汉朝，又晓以大义放了他。檀石槐的五位谋士，确有管仲之才，但俱已被匈奴中郎将臧旻擒获，因为他们背叛天朝，已被处死。圣上不必多虑，攻伐鲜卑，攻伐檀石槐不会失败。新迁护乌桓校尉夏育，曾上书说一冬二春必能消灭鲜卑，依臣看来，夏育决非狂言。”
蔡邕摇摇头说：“如今天朝兵将连郡县盗贼尚不能禁，怎么能打败善骑射的鲜卑军？一冬二春消灭鲜卑更是梦呓之语，殷周以来，从没有一个君主能消灭夷虏。”
王甫说：“蔡议郎，圣上已经见到匈奴中郎将臧旻的战利品，金银珠宝珍贵皮毛有十车，绝色美女有十名，大人可以到后宫看看。若蔡大人愿意，臧旻还带来檀石槐五位谋士的人头，也请大人过目。”
蔡邕一惊，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灵帝刘宏。刘宏以为蔡邕要问他可否见到十车珍宝十名美女，便向他点了点头，蔡邕明白王甫在刘宏面前做了不少手脚。他略一沉思，说：
“当年武帝伐匈奴，财赋充实，当今人财并缺，倘兴师北伐，必国民俱匮、郡县盗匪趁机蜂起，则天下必乱，望圣上三思。”
王甫说：“蔡大人不要危言耸听。鲜卑地域广阔，物产丰富，使其归顾天朝，令其岁岁纳贡，则天朝官民俱富，攻伐鲜卑正是富国强兵之举。郡县毛贼乃手足之疥搔，怎会引起天下大乱？”
灵帝刘宏听中常侍王甫说到这里，眼前又浮现出臧曼带来的塞外珍奇，浮现出后宫肆中的鲜卑货摊，浮现出十名美女那荡人魂魄的舞姿。接着又联想到鲜卑臣服之后，岁贡丰厚的诱人场面，脸上露出喜色。他不耐烦再听他们辩论，下旨道：“命臧旻率南单于出雁门，田晏出云中，夏育出高柳，各将精锐之师北伐鲜卑，务于三月内使檀石槐臣服！”
臧旻将朝中情况介绍完毕，田晏和夏育又喜又忧。喜的是多年愿望实现，兵力增至几万，可在塞外称雄，忧的是灵帝刘宏限定期限为“三个月”，将士新败，斗志已丧，倘三个月毫无建树，朝廷会问罪的。
臧旻看出他们的忧虑，说：“两位大人不要忧虑，王甫大人怕我们兵力不足，又调七万劲旅归我们指挥。你们想，檀石槐能抵挡我们十余万铁骑吗？”
田晏还有些担忧：“臧大人，圣上说的是三个月呀！”
臧旻说：“我已想出征服檀石槐之计。”
田晏和夏育一听，非常感兴趣，不由自主地凑到臧旻跟前。听臧旻说了一半，他们就明白了。于是，一个征服鲜卑的作战方案形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