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冉冉这日,一直在余府待到了差不多晌午的时候。
她与余幼薇乃是发小,当初余幼薇被送去庄子上以后,唐冉冉就四处打听余幼薇的去处。只可惜她那时年纪太小,并未得知。
加之英国公乃是如今大夏仅存的唯一主战的人。
在朝中时常腹背受敌,家中的人也只能尽可能地低调一些。
对此,唐冉冉其实很是伤怀。
前些日子,听说北边有些地方因为今年的干旱而受灾,她便央求了哥哥带着自个儿一块去帮忙赈济灾民,这才错过了余幼薇回京去到顺天府衙的那段时间。
提及小时候的事,以及往昔,唐冉冉难免有些感慨。拉着余幼薇的手,忍不住就说了好些的话。
“从前是我能力不足,也不能帮得上你。现在我回来了,你要是有什么能帮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的。”
唐冉冉说得斩钉截铁,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外头,道:“若是现在余家的这些人欺负你,我会帮你出口恶气的。”
这余家,本身就应该是属于余幼薇姐弟的!
也亏得他们脸大,如今人家姐弟俩回来了,都还要占着。
早年余老太师还在世时,那可是在京城当中只要稍稍一动,地都要跟着抖三抖的人。就连唐冉冉的祖父英国公,也曾经受到过他的帮助。
“嗯嗯,我知道的。”
余幼薇笑眯眯应了,又道:“下次有机会,我去国公府找你。我现在刚回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好呀。”唐冉冉也欢欢喜喜应了,又吩咐自己随身的小丫鬟,将自己带过来的礼物给拿了出来。
是一些新做的夏衣,采用的都是极好的料子,轻薄透气。还有,一套文房四宝和一些珍藏的书籍。
“我知道你刚回来,日子或许不是那么好过。”
唐冉冉正色道:“你娘当年带到余家的那些嫁妆,我据说不少。如今,也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了。”
“你们姐弟两个相依为命,若是能有那些东西傍身也是好的。只是你当时离家的时候年纪还小,或许已经没有嫁妆单子了。这些,你得想想办法。”
余幼薇点了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余家,从她祖父和父母还有二叔过世开始,这么些年能够支撑下去,除了靠着那一份原本应该属于余毓的忠勇伯俸禄以外,怕是…
她母亲的嫁妆,如今还不知道剩下多少了呢。
“只是…”
唐冉冉又补充道:“你的外家,永阳伯府如今的情况也不大好。有些事情,或许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永阳伯家的情况,余幼薇也知道一些。
他们早在几代之前就已经衰落了,若是永阳伯家再无出色的人才,如今这一代永阳伯过世以后,京城中便不会再有永阳伯了。
只世袭三代的爵位,便是如此残酷。
他们自顾不暇,原本都已经到了盼着能够将女儿嫁个好人家来挽救永阳伯府。可惜,仍然是事与愿违。
余幼薇在庄子上的几年,他们也不闻不问。顺天府衙那些日子,也从未派人打听过。
穆凉那时,似乎是有打发阿越过去找过永阳伯府的。
只是,阿越在永阳伯府吃了闭门羹。他们的意思大抵是,张氏当初既是已经嫁到了余家,便已经是余家的人了。
如今即使是外孙,当初去庄子上也只是休养。如今回京,余家的人怎么说也是知道要将人给接回去的。
他们,过于插足不好。
这事儿,穆凉打听到了以后,据说当即气得险些将桌案上头的镇纸给摔到地上去。还好,阿越在旁拦住了。
穆凉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没心肝的。永阳伯府衰败至此,也并非毫无根由。
只是后来,穆凉却并未将打听到的这事儿过来告诉余幼薇。他也有些担心,余幼薇知道这事儿以后,会受不住伤心难过什么的。
还是祁大夫当时闻听此事义愤填膺,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就和余幼薇说了。
末了,还义正言辞道:“从此,就该和这伯府划清界限!”
无论他们有什么难处…如今余幼薇也是明白的,懂得的。永阳伯家,或许如今已经没有将她当成外孙了。
眼下,余幼薇又听唐冉冉提及此事,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人在世上,本就是孑然一身来,孑然一身去的。有些时候,自然只有自己才是靠得住的。”
余幼薇想到这些事,忽然就多了这种的感慨。
她从不是泥捏的性子,该夺回来的自然一样不会放过。
倒是唐冉冉,看着余幼薇眼里闪过的决心,就拉过余幼薇的手,道:“眼下住在余家的这些人,你也别将他们当做亲人了。”
“他们不过是鸠占鹊巢,想着多搜刮些好处罢了,从前就惯是喜欢打秋风的。”
“只是…”
唐冉冉又道:“你还有我,还有你弟弟。那般伤感的话…”
她还是有朋友的。关键时刻,还是能帮帮忙的。
“这是自然。”
余幼薇看着天色不早了,便道:“时辰不早了。我这儿刚回来,也没叫厨房做你的东西。你不如…回去用膳?”
“嗯。”
唐冉冉早料过这些,起身就要离开。
刚巧这时候,膳厅那边的小丫鬟巧儿正提了膳食过来。在门口与清流清云见礼后,进屋瞧见正出去的唐冉冉,还楞了一下。
有客来了?她怎么没听堂姑娘提起呢?
“这是英国公府的唐姑娘。”
巧儿原本还算镇定,听见这么一声介绍,顿时就怔住了,张大了眼睛看了唐冉冉一眼,顿时就有些结巴了。
“唐…唐姑娘好!”
巧儿忙服了服身,又看向余幼薇,道:“堂姑娘,厨房不知道唐姑娘来了,没准备膳食。这…”
“?”
唐冉冉给这一声一声的唐姑娘的弄得有些晕头转向,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顿时,柳眉就竖了起来。
“你方才唤幼薇什么?堂姑娘?”
唐冉冉惊讶万分,道:“是谁让你这么叫的?这余家到底是谁的余家?谁才是正经主子,谁才是暂住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