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若儿走进主殿,说道:“家主,陌府求见。”
“允。”说罢,南连城将手中的玉佩放好,便转过身来等待着来客。
片刻之后,陌钦圣带着陌夙尘一前一后的走进殿中,以及那一箱一箱的礼物。
父子二人作揖道:“见过尚书大人。”
南连城坐在主座上,吹了吹瓷杯中的茶,道:“陌老有礼了。不知今日陌老登门拜访是有何事?”
陌钦圣道:“鄙人是来赔罪的。”
南连城此时知道他的用意,只是捋了捋胡子,示意二人入座,道:“陌老不必介怀。小女已无大碍,此事便过去了。”
“大人,此事是堂兄之错,也是家中管教不严,还望大人见谅。”陌夙尘道。
南连城听了这话,瞧了一眼陌夙尘,不明所以的笑道:“陌公子如此有礼,便见得府中家风不错。不知小女是否有福气进着陌府的门?”
此言一出,陌钦圣与陌夙尘相视一眼,陌夙尘道:“婚姻之事乃媒妁之言,夙尘听从父母意见。”
南连城依旧笑道:“听闻陌公子体质不好,恰巧府上有几株似灵丹妙药的药草,虽不知能否对公子有用,但公子愿意尝试否?”
陌夙尘本想拒绝,但却见婢女若儿走过来,便明白此事是拒不了了。
他笑道:“谢大人好意。”
说罢便跟着若儿走了出去。
后院.
某两棵树上中间悬挂着一座秋千,南九九坐在秋千上,回忆着那一晚的梦。
那场梦后来她也想过几次,但记忆终究是模糊的,有时她看到后院的这些桃花便不觉想到梦中的成林的桃树。
但是她忘不了那双勾人心魂的眼睛。
“到底是什么呢…”她呢喃道。
“不知南小姐在想什么?”
那声音若含凉月,盈盈一水中,怎能叫人不心动?
南九九望去,看到陌夙尘在远处走来过来,便走下秋千。
走到他面前,二人相互行了一礼。陌夙尘道:“不知夙尘是否打扰到了南小姐?”
南九九道:“啊,没、没有…”
陌夙尘道:“那便好。”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是那样的安静。
南九九问道:“陌公子怎会来此?”
他不应该在主殿吗?为何会来到后院?
陌夙尘立刻道:“是尚书大人告诉我,说这后院里面有几株药草,便让夙尘来寻。”
他环顾了这里的四周,假山曲水环绕,玉石铺就而成的路闪着晶莹的光芒,尤其是那几棵桃树,栩栩如生,宛如仙境。
南九九听到“药草”二字,想必是父亲又说了什么“好话”,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道:“药草吗?这里的药草……怕是不好寻…”
陌夙尘并无察觉,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他道:“是吗,看来这种“奇特”的药也不是说寻就寻得到的。”
可是,陌夙尘越笑,南九九便感觉心里越虚……
她转了转眼珠,突然想起一件东西,立刻拍手,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道:“说不定……还真有一物!”
还未等陌夙尘回答,南九九又道:“我去给公子拿。”
陌夙尘看着她跑去屋里的背影,不禁的笑出声来。这时候,一只雪白的猫从树上跳了下来,脖子上的铃铛响着。陌夙尘看了看那只猫,走过去把它抱起来。
顺着雪白的毛,道:“你是她养的猫吗,你也很喜欢这里吧。这里…很像她。”
那只猫动了动身子,挣脱陌夙尘的怀抱,似是不想被人这么抱。跳到那边的秋千上,趴下去像是眯眼睡觉。
“陌公子。”
那只猫跳下去不久,南九九的声音便从陌夙尘身后传了出来。
南九九走到陌夙尘面前,给他递了一个香囊,里面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一种让人喜欢的香味。
她道:“陌公子,这个给你。”
陌夙尘接过香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针脚很细,绣着淡雅的玉兰花。有些疑问道:“这是……?”
南九九看着他手中的香囊,认真的说:“这个是之前母亲请的一位大师绣的,上面的料子极难寻找,里面是一些珍惜药材,拌了桃花才有其香味。”
“听闻之前家人也去求那位大师绣此香囊,但未求成,想必是接了尚书夫人的生意罢。如此珍贵之物,南小姐还是自己留着吧。”陌夙尘推辞道。
南九九却制止住陌夙尘的手,道:“九儿要此物也无用,我看上面的玉兰跟公子很符合,公子还是莫要辜负九儿的心意得好。”
“这毕竟是尚书夫人为小姐……”陌夙尘话未说完,南九九打断道:“无碍的,换作是母亲也会这么做。”
陌夙尘笑了笑,将香囊别在腰间,道:“那谢南小姐好意,夙尘一定会好好爱惜。”
“嗯嗯!”
看着南九九的笑容,陌夙尘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小念这时候跑过来,在走廊那边喊道:“公子,我们该走啦。”
二人都回头看过去,小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随后,陌夙尘道:“那夙尘先告辞了。”
南九九道:“嗯,公子慢走。”
临走时,陌夙尘望着南九九,勾出了一种很阳光的明朗的笑容。慢慢飘落的桃花下,这二人更是明朗。
“公子,你今天很开心吗?”走廊上,小念问着一旁的陌夙尘。刚才他去找公子的时候,看见公子脸上挂着那样开朗的笑容,还有公子临走时对南家小姐的那一笑,他纳闷着,公子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见陌夙尘笑而不语,小念接着嘀咕着:“公子今日甚是奇怪,小念跟了公子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公子露出如此的喜悦!”
陌夙尘回道:“走罢,回府。”
“公子真是奇怪……”
陌夙尘刚走不久,烟易玲便走了过来。她道:“九九,你在干嘛呢?”
见到烟易玲来,南九九亲切的走过去笑着把手放在烟易玲的肩上,道:“易玲,你是看着时辰来的吗?陌公子刚走你便来了。”
烟易玲坏笑道:“我听闻陌家来尚书府,便来看看。陌公子来你笑得这么开心,看样子你们……~~”
南九九立刻离开烟易玲身旁,跺跺脚道:“易玲,你、你又乱想了!”
烟易玲瞧见南九九这个反应,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她坐到秋千上,说道:“好啦好啦,谁让我家九九逗起来这么好玩啦~”
南九九道:“易玲……我有个疑惑。”
烟易玲抬头看着南九九,道:“什么疑惑?”
“我…我总感觉那日在陌府,抱我来的不是陌公子……”
除了那个梦困解着她,还有陌府那一事,她总觉得这两者一定有什么关联。毕竟……那日她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不熟悉的脸庞抱着她。
烟易玲道:“九九你糊涂了吧,怎么会有别的人抱你回来呢。我跟陌公子一起来的,就是他抱你回来的啊。”
南九九小声道:“是么……那,易玲,那日可有一位穿紫衣的男子?”
“紫衣男子……?”被她这么一说,烟易玲也回想着那晚的人。
并没有什么紫衣男子啊…
烟易玲道:“没有。是不是九九你出现幻觉了?”
“也许,我真的出现了幻觉……”南九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
烟易玲看着好友这个样子,便站了起来拉住南九九的手,边走边道:“走,九九,我带你出去玩。”
南九九迟疑的跟着她,道:“可是父亲……”
烟易玲回过头来道:“没事,我们就出去一小会儿,伯父不会发现的。”
“嗯!就一小会…”南九九跟着烟易玲从小门走了出去。
她们走后,树上的猫化为了人形,他躺在树枝上,看着那扇门许久。
“再不找你,恐怕你就要被抢了去。”
树上再无男子,只是那只雪白的猫,最后叫了几声,接着慵懒的趴在树上,眯上了眼睛。
郊外的竹林里,有一座桥,桥的对面是一座竹屋。
一个碧蓝色的身影,与竹林相称映着。
那位女子走过桥的对面,抬脚走上竹屋的台阶,用手拂过每一个竹竿。这里,被墨清保持了原样,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有人回来到这里。这里,安静的不闻世间的喧嚣,这里充满着她最美好的东西。
“清儿,你接住了!”
素白干净衣着的男子,此时正站在竹梯上,收拾着漏水的屋顶。
“哎呦!子寅!”下面的女子未接住那垛草堆,痛叫了一声。
子寅低头看过去,见墨清狼狈的弄着头上的草,在梯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墨清拍了拍头发,一边摇着梯子一边道:“你给我下来!坏蛋!”竹梯本来便不牢固,墨清晃了几下便开始招架不住了。
扑通——竹梯上的人从上面摔了下来,刚好摔在了下面人的身上。二人对视几秒,过后又反应过来,又不约而同的脸红起来。
子寅站起来伸出手道:“没、没事吧。”
墨清拉着子寅的手站起来,扶着腰作腔道:“没事,就是腰疼!疼!”
男子也开始装模作样道:“哎呦喂,我这个肩膀啊,骨头好像要碎了…”
看着子寅摸着肩膀,像真的一样,墨清担忧道:“你,你没事吧?哪里疼,我看看。”
看到墨清的样子,子寅笑出了声。看见眼前人变化这么快,墨清先是愣了愣,不多久她反应过来,锤了一下子寅的肩膀,道:“好啊,原来你是装的!”
“哎呦,清奶奶,轻点。”
“你还知道什么叫疼啊。”墨清看着子寅疼得皱眉的样子,嘴上笑着,手却替他揉了揉。
……回忆越想越觉得难过,她从腰间别下那块玉,出神的望着。
“墨清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们永远不可能!”
莲花妖中的族长,在大殿上怒斥着跪在她面前的墨清。
墨清的脸上却是充满不屑与倔强。见到她还不肯认错悔改,莲族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予也不再逼迫你了,想要和那凡人共白头?呵,予便成全你,只不过要拿你的三瓣真身来换!”
听起来像是她大发慈悲,言语间却是毒辣至极。三瓣真身,三瓣莲花瓣,墨清的真身只有七瓣,现在族长要她献上自己的三瓣,轻则修为散去大半,重则便永不再修炼有成。
若此生之路没有她的郎君做伴,三瓣真身又有何意义?她活着还有何趣?
“好。”墨清吐出一字,慢慢的闭上眼睛。
就在他们大婚那天,一切都发生了变故。那位莲花妖的好族长,为了名誉是不会成全他们的。
“清儿,快走!”子寅身后被插了一剑,他吐出一口血,看着被自己推远的墨清,笑着倒了下去。
穿着红嫁衣的墨清,看着那位与她相伴多年,给予她光明的人,此时正躺在血泊中对自己笑着。而他身后的人,不,是她的同族,手中的剑上,滴着她郎君的血。
“不!”
嘶声力竭的吼着,却感化不了那些妖的冷血无情。
她失了魂,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的郎君,他依旧对她笑着。那些持剑上来的妖,向墨清砍去,可被一股力量止了步,纷纷倒地。
一个素白衣服的男子从天而落,手中持着把香骨小扇,扇上繁花似锦,与他的衣着却是不符。
“清…清儿。”
墨清不吭不响地流着泪,把地上的人抱在怀里。
子寅用手擦去她的眼泪,用以往的语气调侃道:“你哭的样子,真丑……”
墨清苦笑了一声,倒一吸口气,安慰着自己:“你都成这样了还说我……等我生气了,就不理你了。”
子寅也像毫无发生的样子,不屑道:“哼,生气,我就把你哄回来……”
若是以前,现在的二人一定会立刻拌起嘴。可偏偏是今时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