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宫西北边有一处不大的院落,其内建有一间还能入眼的木屋,屋内摆设不多,只有一张木制床榻,一桌两椅,极其的简单朴素。
此时这简陋的木屋内有一名男子正躺在木榻之上,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而床榻前还站着一位妩媚到极点的成熟美女。
“……我飞鸟好不容易看上一位英武不凡、帅气逼人,更能拐走一国公主的男人,不过……现在嘛……唉,世事难料啊!”
那女子看着床榻上的男子,不停的品头论足,不时的还露出惋惜或嫌弃的矛盾表情。
接着她又不甘心地仔细瞧了瞧床上男子,面对他忽而变得清瘦普通的五官样貌,继而不敢置信地说道:“天鹅就这么变成土鸡了?也罢,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话音未落,她面上的惋惜之色多出一丝不可名状的诡异,忽然从背后拿出一面脸盆大小的圆形铜镜,嘴角弧度慢慢扩大,摆出一副恶魔般的笑容,似乎有什么她极度期待的事情将要发生。
不久,床榻上的男子轻皱起眉头,眼珠滚动,随后眼皮微颤了几下,逐渐地睁开了还有些迷茫的眼眸。
“这、这是哪?”
男子轻疑低吟了一声,脑中轰鸣,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掀开被子就欲起身。
“嗯哼”一声痛哼,男子又无力的重新躺回了床榻上,原本有一丝血色的面容也立时变得苍白无比。
恰就在这时男子耳边响起了一道娇媚入骨的声音。
“别费劲了,就凭你这一身伤势,没有三两个月恐怕是好不了的!”
“这里是哪?你又是谁?莫非是阁下救了在下?”注意到身边的抚媚女子,萧天齐强掩一身伤痛虚弱地问道。
“哎哟哟,眼光不错嘛,你这丑八怪还知道是本姑娘救的你!”
“丑……什么丑八怪?”
萧天奇自认自己不是那种俊美的小生,但面容俊朗,眉宇间多了一股英气,看起来英武不凡,何来丑八怪之说。
飞鸟看到萧天齐仍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心中的小恶魔不禁“嘿嘿”怪笑。
“你不信?不信你看啊!”
说完,飞鸟将一直背于身后的铜镜立于萧天奇面前。
“这、这、这是谁?”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萧天齐骤然看到铜镜中的陌生男子,先是不可自信地双目圆睁,随即因强烈的激愤之情而面现潮红之色。
“你是谁?是你做的对不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为什么?”说道最后,萧天奇的面目越发狰狞癲狂起来,一双怒目布满了血丝。
飞鸟仿佛被这一声怒喝吓到了,僵了一瞬儿,面露委屈之色,弱弱道:“又不是我害的你,你凶人家做什么?你个没良心的,说到底还是人家救了你呢!”看到萧天齐一脸不信的模样,飞鸟心中一堵,随又气道:“你应当知晓前些时日国主派遣六皇子一行人抓了你们夫妇二人,本来国主誓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然则皇后娘娘慈悲,不忍你遭此劫难,随遣派奴家冒险劫狱。然而以内卫府强力的情报能力,还是很快地查到了天后宫的头上,面对当今国主的责问,皇后娘娘却依然驳了国主的意愿将你保了下来。可是作为妥协,兰陵公主就要被牺牲,封印与你十几年的记忆,而你……更是要被改换身份,且封去修为,安心做一个低贱的马夫,意教你等今生只能相见不能相识,并且……”
“并且什么?”萧天齐急问。
“并且、这可能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与人交谈了,之后我会对你施展‘五感封禁术’,当然只会封去你的口禁”。飞鸟见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也不禁心生怜悯,“你也不要太失望,你夫妻二人也不是没有一线机会,如果有一日兰陵公主能记起你们已往的记忆,根据皇后与国主日前曾立下的赌约,皇室会私下认下你这门驸马的!”
“哈哈……莫要说了,给个痛快,你动手吧!”萧天齐苦涩的冷笑道,仿佛认命了一般。
飞鸟默默不语,缓缓伸出右手,掌心中登时出现一道奇诡复杂的图案,其间光华流转。
“等等!”萧天齐忽然打断道。
飞鸟犹豫一瞬,“你还有什么事?”
“你可知我那一双儿女现况如何了?”萧天奇忐忑的颤声问道,其面容带着痛苦还有一丝希翼。
飞鸟略微想了一下,如实说道:“具体我不清楚,只知道包括六皇子,只回来了一名内卫。”
萧天奇不易察觉的闭上了闪烁精光的双眸,不再言语。
飞鸟见此微微一叹,伸出右掌猛得印在萧天奇的额头处,光芒一闪即逝,缓缓收回手掌,萧天齐额头上的图案也同时缓慢消弥。
飞鸟悄悄地松了口气,心中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反而多出了一股沉重的情绪。
与此相比,萧天奇就感觉到舌头突然变得僵硬,连动都变成奢侈,张着嘴“啊啊”地说不出话来,便知道木已成舟,只是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簌簌地流过脸颊。
正是应了那句话,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最终萧天齐嘴巴一开一合,一字一顿好似说着什么。
虽说没有声音,但飞鸟却看懂了,他说的是:“天不老,情难绝!”
飞鸟的心中仿佛有只大锤倾轧而过,说不出的百般滋味,似是嫉妒,似是惋惜,可能还有一丝震撼,仿佛不相信这世间有这般真挚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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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两头,萧弃一路驱赶着马车,手中的缰绳不时地飞舞着,如若赵铁还活着见此一幕,非得再气死一次不可,那角马哪里是在跑啊,筒直是用生命在飞驰啊!
而萧灵儿也不是省心的主,经此一厄,也不能磨灭她的魔女本性,早早踏出车厢,双脚站在车架前,身子紧帖在萧弃的身后,兴奋的连连欢跳叫喊。
“嘻嘻…再快些……哥哥你快点嘛!”
只有张龄之在车厢内叫苦不迭,身体随着马车左右剧烈摇晃,一不小心撞得眼眶都青了一块,胃里更是翻腾上涌,“慢点儿!老爷,你慢点!老奴的身子骨都快散了!……哎呦!”
萧弃难得见灵儿这般高兴,哪忍得她有一丝扫兴,只得充耳不闻装作不知。
好在小孩子的兴趣不长,疯玩了一阵子也就失去了兴致,当然就算他想继续下去,这两匹角马也受不了啊!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也慢了下来,悠闲地游逛起来。
到了午时,萧弃感觉腹中饥饿,才“吁”的一声拉紧缰绳,车马应声停下,于是他回身对着车厢内的张龄之二人提醒道:“下车活动活动筋骨吧,吃点东西我们再上路。”
萧灵儿闻风而动,率先掀开车帘,章显那跳脱的性子。
萧弃跳下马车,也就顺手将妹妹抱了下来。
而张龄之一路上真是受尽了苦头,顶着一只熊猫眼颤颤巍巍的挪动身子。
萧弃脸色一红,多少心中有些愧疚,随在吃饭时就给了他一只烤鸡,当然鸡腿是没有的,被他撕下来给了宝贝妹妹。
萧弃自己也撕下一块鸡肉,但刚想填饱自己的五脏庙时,就感觉一只小手不停的扯着自己的衣角。
萧弃侧过头不解的看向灵儿,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一双蔚然深秀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面上则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萧弃心中存疑,暗道:“这丫头要做什么?”当目光垂落在她那空无一物双手时,“咦?不对,刚刚给她的鸡腿呢?”
他也没当回事,只以为妹妹贪嘴藏了起来,所以会心一笑,就把自己那份烤鸡上的鸡腿撕下,递予了萧灵儿。
“那,你个小机灵鬼,给你!”
哪料萧灵儿那灵动的双眸先是左右扫视一遍,才小心地接过鸡腿,紧张的就像防贼似得。
萧弃见此不明所以,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疑惑,低头继续吃起东西,不过暗暗却提起了一丝警觉。
不久,也就半盏茶的一点儿功夫,只见一道白线伴随着风吟之声霎那袭来。
萧弃心思电转,与金铃手链窜在一手的储物戒指微光闪烁,玄金重剑凭空落入手中,就见他一翻腕子就疾速拍了下去。
“嘭!”
盘里的一只烤鸡当场就被砸得稀烂,萧弃抬手朝剑下这么定眼一瞧,可惜并没有拍到什么东西,顿时他眼中波光如剑,泛起一抹狠厉的锋锐打量四周。
“叽、叽叽……”
接下来的发现却让萧弃面色愕然,七八丈外,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白色老鼠正胡乱地挥舞着两只前爪叽鸣,好是控诉萧弃小气,大概在说:“不就是一只鸡吗?”
萧弃分明从那灵性的小眼睛中看到了鄙视,萧弃一阵火大,当即没好气地大声喝斥道:“好啊!你这个偷鸡贼还敢嘲笑小爷?”他拾起一块石子一抖手腕,石子被疾速射出,“嗖”的一声,便没入小白鼠身前寸许之地,吓得小白鼠“滋溜”一下退出丈许之外,随即两肢前爪人性化地拍了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转而还吐了吐小舌头,嘲笑般地打量着萧弃,好似在调侃地告诉他,“你没打到我吧!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正在小白鼠得意之际,一只通体银白的三尾灵狐发出一声长鸣,随之从一棵树后走出,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似有节奏地跳跃。
而就在萧弃听得狐啸声的一霎那,他就感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整个人欲要陷入无尽深渊。
“睡吧,唾吧,睡了就没有了烦恼,就能实现你一切的欲望……”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娇柔少女的媚惑之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萧弃眯起眼睛,似醉眼朦胧,看起来一片迷茫,心中却直呼:“好险哪,这妖狐的迷魂媚惑之能当真厉害!”
这也得益于他从小观想“造化青莲”淬炼出的强大精神力,才能免于劫难。
可是张龄之与萧灵儿就不是那么幸运了,俩人本就是普通人根本抵御不了这类媚惑的精神侵蚀,也就是几个眨眼功夫,就被轻意控制了心神,反倒是小白鼠出乎意料,一直摇摇晃晃不肯倒下。
恰在这时,不远处的三尾灵狐脚下优雅轻灵地走来,不急不缓满是悠闲,待它走至众人近前,伸出狐爪捻起的小白鼠尾巴将之提起,人性化地脑袋一歪,狐嘴咧出一抹得意的弧度。
倒挂悬空的小白鼠却在最后昏迷的一刻,仍不甘束手就擒,以求助般的目光望了萧弃一眼。
这一眼却直击萧弃的灵魂深处,那种无助与渴望,不正帖合萧弃现阶段的心境麽!
而方才还觉得贪吃又调皮的小家伙,他不知怎么地,心里莫名地生出许多亲近。
“咔咔咔……”
又在这时,百米之外骤然生出一股刺骨的冰寒猛烈袭来,寸许多厚的冰层瞬间覆盖了这一片大地。
当然,这股力量首当其冲就是三尾灵狐,以它为中心覆盖延伸冰冻开来,速度之快,丝毫没有反应的时间,眨眼就变成了一尊精美绝伦的冰雕。
萧弃陡然见此发生的一幕,也顾不得它想,抓起灵儿与张龄之一个纵跃,退至冰层边缘。
放下手中二人,萧弃定眼望去,只见一只银色巨狼伫立在几十丈外,看起来凌厉孤傲,身上有一股天然的冷厉噬血之气。
它那凛冽带着锋芒的冰冷竖瞳不觉间泛起轻蔑与凶残,与此萧弃的眸子也开始展露出凶厉杀意,一人一狼彼此对视着。
“嗷呜!”
它身怀冷月天狼的高傲血脉,岂能容忍有人如此挑衅自己的威严。
但见冷月天狼化作银色光芒,仅是几个窜身跳跃,左曲右折,呼吸的功夫便来到萧弃的近前,待它一个虎扑,携带烈烈凶威,试图以妖兽那强大的肉身力量碾碎面前弱小的人类。
“呀!”
萧弃也正有此意,凭借昨日的一番造化,以三足金乌的血脉融合程度,萧弃一身力量起码增至近十万斤。
只见他脚下一踏,地面轰鸣炸响,土石崩裂。
力踏山河之间,他身形如电疾奔似狂。
“杀!”
“嗷!”
一人一狼转瞬即至。
“轰!”
随着一声极致的狂猛碰撞,萧弃忍不住后退了三步,但步步大地龟裂塌陷开来,而巨狼却紧帖地面横推出去,地面滑出十几丈的沟壑,场面惨不忍睹。
冷月天狠低啸着正欲爬起,萧弃却不愿给它这个机会,脚下再度开裂,身形如电,萧弃好似追星赶月一般疾速掠去。
快!极速!又暴烈!
萧弃刹那之间来至巨狼身前,借势顺起一脚就踢于狼腹之间,只听一声闷响,狼身腾空而起。
“嚎!”一声凄厉的惨嚎声直入云霄。
待巨狼升至顶点即将掉落之际,一条肉眼不可见的银线闪过。
萧弃转身踱步而去,竟连看也懒得看上一眼。
“噗呲!”届时一把飞刀正中它的眉心,带起一抹血花,冷月天狼在弥留之际,它那狭长的眼眸中还残留着不甘的神色。
“砰!”
巨狼的尸体重重地落地,好在这冷月天狼肉身强大,不然非摔成碎肉不可。
而随着它的身亡,遗留下的一片冰层也好似沸腾了,便化作大量气雾随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