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弃一刀毙命妖狼后,他便将张龄之二人安置在了马车之内。
“唉!只是可惜了这两匹角马了!”看着冻死了角马,萧弃叹息道。
“呜呜!”
忽地他听到一声低吟,放眼瞧去,就见之前那只三尾灵狐呜咽数声,浑身银白亮洁的毛发轻轻抖动,甩掉沾于毛发上还未融解的冰碴。
萧弃饶有兴趣地走至近前,正欲俯身摸一摸它那身漂亮的毛发,不想这只白狐却不领情,背上的毛发登时竖了起来,口中更呲出尖牙,呜呜地凶狠警告他不要靠过来。
萧弃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以示友好,柔声道:“别怕,小家伙,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说着,他伸手慢慢靠近,一人一狐就这么对视着,最后终于轻抚在它那蓬松柔软的毛发之上。
三尾灵狐似乎看出他眼中的善意,目光也随之柔顺了下来,不一会儿两弯滴溜溜的乌黑眼眸便悄然眯了起来。
看到白狐渐渐接受了自己,萧弃心中很是高兴,手上慢慢轻抚,又见它身后三条摇动的尾巴,毛茸茸的很是喜人,心中好奇之下就忍不住抚摸了上去。
就在其中一条尾巴落于萧弃手中把玩的一刻,三尾灵狐瞬间就睁开了狭长的眸子,浑身也猛得僵直了一下。
如果萧弃仔细观瞧的话,就会发现白狐晕红的双瞳蕴含着几分羞意,也许不堪忍受萧弃的的肆意调弄,三尾灵狐就在兔起鹘落之间回身就是一口,羞恼地咬向了萧弃的手腕,还好刚从冰层中解封的白狐动作还有些僵硬,因此并没有咬中急时收手的萧弃。
三尾灵狐急忙退后两步,眼中闪过不甘之色,却也不强求,拖着还略显沉重的身体向林中窜去,中途还不忘转头凶巴巴地瞪了萧弃一眼。
不明所以的萧弃显得很是无辜,口中嘀咕道:“一开始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随即目光随意扫向一侧,“咦?你这小老鼠倒是睡得香甜!”
那小白鼠仰面昏睡在地,小肚皮一鼓一鼓的,颇为憨态可掬。
他新奇之下上前将其捧于手掌之中,甫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但慢慢的脸上的笑意敛去,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口中不忘呢喃道:“那白狐与妖狼不会都冲着你这小家伙来的吧!你也没什么出奇之地方啊?”萧弃歪着头一阵打量,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咕噜!”
突然萧弃的肚子响了起来,他不禁想起被自己砸烂的烤鸡,一手摸着肚子长声哀叹道:“我的烤鸡啊!这剩下的吃食也没有点油水儿,教我如何下咽啊!”
萧弃苦恼地晃着脑袋,无意间瞥到被一刀毙命的冷月天狼,眼睛顿时大亮,似能放出两道毫光来,就顺手将手中的小白鼠扔于一旁,迫不及待地向妖狼跑去,一边跑儿还一边嘟囔:“嘿嘿,这下又有肉吃了!”
萧弃行至尸体身前,拔下额头上的飞刀,就顺手为其放血剥皮,清理内脏,随后又找了些柴,挑了几根架起烤架,将狼肉固定在烤架上,又掏出火折子点火,烤起了狼肉来。
等到狼肉滋滋作响,萧弃不忘往上撒些佐料,待肉烤得金黄,一股浓郁的肉香不停地挑动他的味蕾。
“嗯……好香!”
萧弃迫不急待地割下一块大腿肉,急忙送入口中,“哇!好烫!好烫!嗯,这肉蛮有嚼劲的!”
就在他正欲享用这顿大餐之际,那只原本昏睡的小白鼠慢吞吞地爬起身来,鼻子不停地耸动着,闭着眼顺着气味就向考架下的炭火堆走来。
萧弃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它,道:“死老鼠,你还想来个自焚怎么地?想让小爷免费吃顿老鼠肉啊!滚蛋,就你这三两肉都不够塞牙缝的。”说罢,他一脚把它踢于一旁。
小白鼠旋即连翻带滚地转了几个跟头,这才朦胧地睁开了绿豆大地小眼睛,迷茫地左右看去。
当它看到萧弃的一瞬间顿时兴奋地一声吱叫,紧接着一个跳跃趴伏在了萧弃的肩膀上,小脑袋亲切地帖于他的脸颊不停地蹭着,那股亲热劲就仿佛像是抱着自己久别的情人一样。
闹得萧弃心头顿觉怪异,很快汗毛都竖了起来,面色恶寒,“我说你这家伙也不知是公是母?先声明一点,母的我勉强接受,要是公的……你就给我死远点儿!”说罢,他的脸色霎时阴沉一片,心中吐槽,“啊呸,我内心里还期待一场人妖之恋咋地?不,一定是前世时聊斋、白蛇传什么的看多了!”思极此处,他便立马改口道:“呸!母老鼠也不行啊!”
萧弃伸手抓过肩头的小白鼠翻了个身,装模作样地朝其腹下这么偷眼一瞧,小脸慢慢耸拉下来。
“嘁!公的,公的还打扰小爷吃肉,你给小爷我死远点儿。”
话音落下,他随手一扔,拍了拍手,小白鼠顺势就撞在了树干之上,数息时间才滑落了下来。
小白鼠打了几个滚儿,四肢刚一站稳,一晃脑袋又窜到萧弃的肩膀上,一双小眼睛亮晶晶地瞅着烤架上的的狼肉,急促地叽叫数声,声音中似是焦急又似讨好。
萧弃也不理它,只顾得自己大口朵颐,而小白鼠它那一双碧绿眼瞳就不停地在烧肉与萧弃之间来回转动,每当萧弃吞咽下一块狼肉时,萧弃肩膀上褶皱的衣料就被抓紧一次,那种垂涎欲滴的吃货模样,让萧弃对它也更多了一分喜爱,于是也就不在逗它,割下一块肉便分予它一起食用。
小白鼠捧过烤肉就幸福地眯起了桃花眼,猛地一口咬了上去,并不停咀嚼着,当肉味扩散味蕾的瞬间,那副样子既显得新奇又陶醉。
“哇!好香!好香!相见即是有缘,见者有份,不如就分予老头子一份吧!”
突然远处传来一道洪亮豪爽的大笑声,其声由远及近,速度非常之快。
萧弃闻声放眼瞧去,就见一道道模糊的人形虚影成成叠叠,又于一走一停间消逝,那瞬移般的身法怕是转眼即到。
“缩地成寸?来者究竟是什么来头?”
萧弃心中一突,他最担心的不是别的,怕就怕来人乃是皇朝的鹰犬,为此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可还不待他细想其它,眼前就蓦然多出一张老脸,吓得他条件反射般地一拳就打了过去。
那老者脸色一僵,手段倒也了得,身体瞬间化作一尊泥人,随着一记重拳,化成为一堆烂泥瘫软了下去。
“什么?”萧弃一惊,忙戒备起来。
而随着老者的身形再次显化,已然出现在萧弃的身后,只见他揶揄一笑,伸手就欲拍向萧弃的肩膀。
刹那之际,小白鼠呲牙发出一声叽叫,化作一道淡淡的白芒直奔老者的面门抓去。
老者看得分明,这分明是对着自己的一双招子而来,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萧弃的脚下升起了一圈土黄色光圈将之笼罩在其中。
恰在这时,小白鼠撞在了光壁之上,随即晃着脑袋滑落在地,头昏晕眩。
“萧小子,你想杀了老夫不成?还懂不懂啊尊敬长辈啊!”老者气急败坏地跳脚骂道。
萧弃看准来人,惊呼道:“付老头,怎会是你啊?”随即又注意到围困自己的光圈,又是大吃一惊,“这莫非是‘画地为牢’!”萧弃看向老者的目光慢慢变得灼热,“难不成老头你是地位阶天人境的强者?”
老者抚着那短小的胡须,难掩得意之色,“呵呵,前不久老夫遍览高山大川偶有所悟,这才突破鬼仙阶段成就那天人之境。怎么,小子,莫非你想拜老夫为师?可惜呀,看你武道上的成就,你修仙的潜力恐怕已然耗尽了,你小子也就不要妄想了!”
听他这般得意的吹虚,萧弃也不是吃亏的主,故作一声叹息,忍不住嘀咕道:“顿悟?连你这种老不羞也能遇到传说中的狗屎运,这还有天理嘛!”
老者何等人,哪会听不到他的低喃细语,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可硬是拿萧弃没办法。
三年间,付青闫给萧弃打造飞刀起而相识,因缘际会萧弃时常送予一些百花果酿给他,一来二去俩人反而成了忘年之交。
“哼!你当地位之尊是路边摊上的大白菜?”付青闫故作不满,心中却吃味不已,“你以为世上都如你这小子一般变态,年纪轻轻就步入武道金身之境!”
付青闫却不知,萧弃的一身武道修为是血脉融合带给他的,并没有一道不灭灵光融于穴窍化为灵元供于己身,用于脱变金身之用,而是以三千道不灭灵光为修仙打上了无上根基。
如若付青闫知晓这一切,非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让萧弃拜入他所在的门派宗门不可。
付青闫说罢,挥手撤去光圈,看得一旁的萧弃咋舌不已,想想挥手间就能困人于方寸之间,这是何等伟力啊!
“咦?”
付青闫再一次仔细打量萧弃发现不对劲了,忍不住问道:“我说你小子一时间不见,怎么身上这么大的戾气?”
萧弃闻言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坐于烤架旁拿起插在烤肉上的飞刀,割下一块默默咀嚼着。
付青闫也不讲究,在其身旁拂地而坐,伸手撕下烤架上的一条前腿,咬上一口点了点头,又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一边喝一边大口吃肉,直吃得满嘴流油,真真是美得很!
良久,吃得差不多了,萧弃才将这些天萧家遇袭,包括背后的由来和一些猜想事无巨细地向老者娓娓道来。
付青闫听闻这些日子里萧家发生的事,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不禁感慨道:“萧小子,你也不要太过心急,以你母亲的身份,料想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不过你们兄妹……恐怕……唉!据老夫了解,从当今国主以往的强势作风,断不会承认你们的身份,再加上独孤家至今态度不明,恐怕皇家暗地里不得不做出一些取舍呀!”接着付青闫好似想到了什么,指着车厢,“别说我这老家伙不厚道,我看你那妹妹年岁不大,过几年除了至亲之人,想必其它人也认不出她的来历,老夫愿收她入我太玄宗门墙,你看如何?”
萧弃知道官府通辑,若是兄妹一起难免成为重点关注对象,好在萧灵儿还小很少在外面露面,付青阎得罪大乾皇朝的风险较小,若是将他也收入门中,那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难免不将太玄宗推至国朝的对立面。
萧弃心中感激,嘴上却道:“太玄宗?天下九宗之一那个太玄宗?啧啧啧,想必老头你的身份不简单吧?可我不明白的是有这一层身份在,你又何必存身世井做一普通的打铁匠呢?付老哥,你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老者被萧弃看得难受,“呵呵,你小子不用试探老夫,我乃是太玄宗的管事长老,下山本就是为了渡过历心之劫而来。你放心,这次老夫突破重归山门必将升至首座长老,到时分予一峰作为道场,你的妹妹也就将成为我付青闫座下的大弟子,总之不会让你的宝贝妹妹受委屈就是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好!罩得住灵儿就好!”萧弃高声道。
这话听得付青闫心惊肉跳的,指着萧弃不知说什么好,谁知这一瞧,口中不禁惊呼,“这……这是寻宝灵鼠?”
付青闰几乎本能地就想伸手抓去,不过看到此鼠依附在萧弃的肩膀之上,又讪讪地收回手掌。
“你小子当真是好运道,连这种世间少有的灵种都能让你遇到!”说到这里,付青闫的那张老脸不停变换,纠结、嫉妒、不甘,甚至还隐藏着丝丝杀意。
对面的萧弃都不禁心中一跳,差点先行动起手来,他一直信奉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不过一想到付老头的修为,便强自忍了下来,只目光幽深地定定看着老者。
好在付青闫很快平静了下来,宝相庄严,竞然陷入了一种不可明状的境界当中,只见他面上宝光盈盈,身上透露出一股平澜无波的庄严气度,飘逸脱俗若那谪仙降世一般。
此地同时也风云骤起雷鸣相奏,天空中不知来处,突然降下灵池虚影于付青闫头顶三尺之上,道道土属性灵力灌顶而入。
良久,待灵池虚影渐渐隐没,付青闫睁开了那乌亮深邃的眼眸,沉默片刻,继而叹声道:“得失之间有大造化,一朝顿悟省我十年苦修!”然后歉然地看向萧弃,道:“萧小子,老夫如今酒足饭跑也就不多留了,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他随之走向车厢,掀起车帘,弯身抱起还在昏睡的灵儿,细一打量,得见如此精致可爱的娃儿,付青闫少有的面露慈爱之色。
随后,付青闫解下酒葫芦向天一抛,黄色葫芦上泛起莹润的光芒,无风自涨,付青闫怀抱萧灵儿飘然踏上葫芦,又向萧弃点头致意一番,便倏然乘空而去。
萧弃呆呆看着葫芦远去的方向,这时远处的天空中隐约传来付青闫的歌诀,“大道无穷有三千,仙来一去永不还。去伪存真百万年,无怨无悔是混元。萧小子,我们再会了!哈哈……”
“死老头,这个时候还和小爷玩这一套,虚伪,希望你能保护好灵儿,它日再见,如让我萧弃发现灵儿受了半点委屈,到那时看小爷不将太玄宗搅个天翻地覆。”
许久,萧弃仍一直在此昂然挺立,眺望萧灵儿远去的方向,眼中流露着一股孤独痛楚之色,最后涩声说道:“灵儿,别怨哥哥!哥哥答应你,再见之日,就是我们一家团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