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师尊这时招集我们会有什么事?”
萧弃虽心中疑惑,但身形一动便凌空而起,周身光华流转,衣袂飘飘踏空而去。
待到了玄阳殿前,萧弃的几位师兄师姐也相继赶来。
“大师兄,可知师尊因何事急招我等前来?”孟染看向阎道宗问道。
萧弃几人也好奇地看向大师兄。
阎道宗扫视几人,目光一肃,道:“前些时日,梵天宗的前辈前来拜访,想必你们也都有耳闻,而此时突然相招必有所干系。殿前若有考教,众位师弟师妹万不能丢了我纯阳宗的脸面。”
说完,他意味深藏地瞟了孟染一眼。
吓得孟染一缩脖子,忙老实了下来,不似平日的跳脱。
其它三人闻言皆正色以对。
随后由阎道宗领头,几人初一踏入玄阳殿内,便见纪长恭与一位中年模样的胖大修士谈笑风生。
那人身着淡黄色短衫,长得莹眸玉面,圆头大耳,一头尺余长微卷的淡金长发散于两肩后背,手握一串微黄的念珠,看起来颇为慈眉善目,但其一双明亮睿智的眼眸深邃如渊,绝非普通人可比。
“此人就是梵天宗仅存的遗老,果然非同凡响!”萧弃暗自嘀咕。
萧弃对梵天宗的了解仅现典籍上的许些记载,梵天宗曾是天下九宗之一,论实力绝对能排前三之列,在民间亦具有巨大的影响力。
据说梵天宗所传的修炼之法奇特非凡,有别于其它宗门。
门中弟子可纳香火愿力修秘法、助修行,讲究除恶扬善、渡世救人,从而广结天下善缘。
梵天宗因此大兴,民间百姓多会向梵天宗求取一尊神像于家中,日日以香火供奉以做镇宅驱邪之用。
百姓请回家的塑象非是一般死物,皆被其宗门弟子附以秘法烙上印记,如有恶鬼妖邪来犯,必有念力降临神像来镇邪驱魔,久而久之,自有大把香火之力助其修行。
可想而之当年的梵天宗声望之盛,究竟达到了何等高度!
不过正是梵天宗的大肆搜刮信徒,使得神祗一脉叫苦不迭,更惹得大乾皇朝为此痛下杀手。
那场距今三百年前的大战,当真是血流成河,使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方圆万里俱为灰飞,最后当以梵天宗的灭门为告终。
传说后来一众信徒为此疯狂,各地掀起造反风潮。
但定国之主一怒之下,血流半个大乾,被镇杀的无辜百姓就有二十余万人,孤魂漫天。
百年后的今天,梵天宗早已落寞,当年侥幸得活所遗留下的门人易是翻不起多大浪花。
话归正传,阎道宗五人踏步走上近前,先是躬身拜见纪长恭,又侧身而躬,稽首道:“见过前辈!”
那胖大修士面露慈祥之色,拂手上扬,五人顿感一股轻柔的托浮之力,几人也不抗拒顺势站起身来。
其间萧弃心中一凝,察觉到一股微弱的念力波动于周身一闪即逝,顿时微微有些不悦。
紧接着胖大修士轻笑一句,道:“众位小友不必多礼!”
“呵呵,寂凡老友觉得我这几位劣徒可还入眼?”纪长恭抚须微笑道,眼中略有得色。
“嗯,你这五位弟子天资纵横,无论放在哪个宗门皆是难得的天骄!不过我更看好你这位小弟子,虽然暂时境界不高,但肉身之力当冠压同辈,颇合我梵天宗金身的修行宗旨,如能入得我宗必然大放异彩!”
寂凡一指萧弃,颇觉可惜地深深凝望萧弃一眼。
“你那梵天宗的金身之法纯以人间的香火愿力凝结加持肉身,所化的金刚法身虽有不凡的威力,却费心劳力不合大道宗旨!”纪长恭辨别道,显然不同意如此说法。
“纪兄你着相了!梵天宗所修习的金身之法也只是护道的手段,难道纯阳宗上下门人就不习练法术神通了?”
寂凡似笑非笑地看着纪长恭。
“这…”
纪长恭一时面露难色,竟不知如何辨答。
“前辈偷换概念,此话不妥!”
这时一道突勿地话语响彻空旷的大殿之内。
只见萧弃淡然自若地直视着寂凡。
他的师兄师姐闻言皆是动容,或焦急或赞叹,面色不一而足。
待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寂凡却饶有兴致地打量萧弃,眸中透出一丝好奇的韵味,笑道:“哦?不知老纳如何偷换概念了?”
萧弃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从孟染的身后迈步而出,先对纪长恭行了一礼,然后对寂凡一拱手,铿锵道:“修仙不外乎以成仙得道为目的,晚辈认术法术神通乃是根本之道的洐化形态,修习之可与道相承,终不误大道!而贵宗的金身之法虽好,却需刻意借取外道,为香火愿力奔波世间不休,启不与道相勃?”
寂凡听得此话身形微震,眯起双眸久久不言。
纪长恭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满意之色,不过还是对萧弃微微斥喝道:“弃儿,怎可如此无礼,还不……”
不待纪长恭继续说下去,从深思中回过神的寂凡,面色隐有明悟之色,忙道:“诶?纪兄严重了,这位小友说得没错!三百年前我梵天宗大兴于世,谁曾想过千百倍于纯阳宗的人数基础,可成就仙人的却仅有十几人!看似不少,但还不能说明原由吗?”
说道最后,他那宝像庄严的面容上带了一抹苦涩。
纪长恭听到人数之论之时,面色微微一僵,心中仿佛扎了一根锋利的倒刺,拔又拔不出难受异常。
这时寂凡又将目光锁定在萧弃身上,晶莹温润的眸子满是欣赏之色,和善道:“你叫萧弃是吗?这串念珠随我千多年,是由万年檀香木的树心炼制而成,可助人凝心静气,用于阻挡外魔之用,今日我就将它送于你,以报小友今日的点拨之恩!”
不待萧弃拒绝,寂凡便随手将手中的念珠向空中一抛,那淡黄色的古韵念珠发出柔和的光晕,缓缓飘浮于萧弃面前。
萧弃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看向上首的纪长恭,眼中询问的意味不言而喻。
纪长恭浅浅一笑,捻须点头道:“既然是长辈所赐,你就收下吧!”
“那晚辈谢过前辈厚爱了!”
萧弃恭身接过念珠手窜,只觉得它温润如玉、光滑细腻,看似普通,但古韵深藏,还有一股醇厚的檀香侵入心脾,似有一股神秘力量直透心田,不觉间使得心神平静祥和。
见此宝不凡,萧弃眼中涌出一股喜意。
他的师兄师姐虽然羡慕,但更多的是替这位小师弟高兴。
寂凡见萧弃眼中透出的喜爱之情,微笑地点点头,一双慈祥温润的眸子划过隐晦的别样意味,侧头看向纪长恭,面上带了许离愁,淡笑道:“纪兄,某该走了!在外游历许久,是该回去看看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易露出许些怀念之色。
“是否吾有招待不周之处?几十年不见,何不多住些时日,你我谈经论道岂不快哉!”纪长恭面上一急,连忙劝道。
寂凡笑着一摆手,道:“纪兄何出此话啊?这些日子里你我论述大道奥妙小到谈天说地,对此皆受益非浅,真是好不快活,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相交近千年,缘尽不散,它日空闲之时吾还会在此讨扰,希望到时别嫌寂某扰了老友的清修才是!”
“唉!罢了!老友既然去意已决,看来我是留不住你了!”纪长恭无奈道,面上不由露出一抹落寞。
“我们因缘结识当以因缘际会!哈哈!去矣!”
说话间声音渐行渐远,寂凡已化作一道光华掠出殿外倏然而逝。
纪长恭长叹一声,长袖垂落,伤怀地背过身去。
萧弃等一众弟子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知趣地退出玄阳殿。
之后萧弃与几人一路闲聊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继续他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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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某庭院中的一间古朴雅致的书房内,一位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的青年手持一本古籍在认真翻阅,双目随着字里行间不时露出沉思之色,此番模样尤为温文儒雅,带了一股书生气。
突然间房内忽明忽暗,书桌上的烛火摇拽不定,似随时都将熄灭。
儒雅男子眉宇间露出不悦之色,随将手中的古籍扔在桌面上,淡淡道:“区区一只小鬼,敢在我霍亦辰面前撒野,不怕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吗?”
这时书房内微微的阴风忽地散去,一道青色微光一亮,显出一位面色灰白的鬼灵跪在他的面前,悲呼道:“我冤啊,霍师兄!您贵为戒律堂首座之子,平日里公正严明,这次可一定要为师弟做主啊!”
“好了!”霍亦辰不耐烦地出口打断道,轻抚了一下额头,缓声问道:“你是我纯阳宗弟子?你叫什么名字?又是谁害得你落得如此下场?”
“师弟赵炎,半年前侥幸添为内门弟子!可在七日前,师弟因得罪一位不明身份之人,当夜就莫名被害死,请霍师兄一定为师弟主持公道啊!”
说着他连连扣头,只是其眼中所噙的阴邪怨毒之色深藏眼底深处,不为人所见。
霍亦辰眉头一扬,双眼微微眯起,叱喝道:“你在消遣霍某不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赵炎一脸惊惧,吓得结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师弟虽不知他具体名姓,但却知道此人近期一直打扫藏经阁,起码有三月之久,霍师兄只要稍做打听,便一定能知晓此人的身份!”
霍亦辰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到赵炎近前,目光淡然如一泓幽潭,平静道:“以你生前阴神初成的修为,就算身损也断不会在短短七日便消去念力。嗯?难不成你想踏入鬼修之列,已消念筑基不成?”
赵炎闻言浑身哆嗦,忙仓惶辨道:“不!不是这样的!师弟只是心存不甘,想讨个公道!”
霍亦辰面露一丝冷笑,又道:“呵呵!公道?还想蒙骗于我?那我问你,那为何在此期间,你一不投胎,二不找师门尊长禀明来由,偏偏找上本公子述口鸣冤?啍!你不说我来说,你拖延时间趁此铸造鬼道之基,现在来此无非是想借助我身后的关系保全你自己,想背靠纯阳宗做一方鬼修,你打得好算盘!”
说到最后,他一声厉喝犹若一声炸雷。
赵炎一听便知不好,青色光晕闪烁。
霍亦辰见之眸中更是厉色大作,疾声冷喝道:“想逃?晚了!”
顷刻间房中赤色光芒大放,一座烘炉陡然便将赵炎罩入炉中,并愈来愈小,烘炉中的焰火就越炙烈。
“啊!饶命!饶……”
声音在十几息中渐渐停息,赵炎从此身死魂消。
霍亦辰心神一动,便收回念力归入阴神识海,烘炉瞬间溃散,似化作了火烧云,不过很快赤色“雾气”便点点消散。
“打扫藏经阁的那位我岂能不知,他也是你一个小小普通弟子能得罪的?啍!不知死活!”
他喃喃自语,带着淡淡的嘲讽。
说完,霍亦辰又回到座椅上,拿起书桌上的古籍,又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