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在村口玩泥巴的三两小孩仍旧不舍归家,忙碌一日堪堪放下锄头的父母循着路过来寻,叫唤声急切又生气。
“大柱,还不回家小心山里的魔王吃了你!”找到孩子的家长搬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话,希望能吓住顽劣的孩子。
大柱五岁了,学会了不耻下问,“阿娘,山里的大魔王长什么模样呀?”
“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像你这样的小孩不够她塞牙缝呢。”妇人之所以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她爹和她爷爷都这么跟她说的。
大柱恍然大悟的样子甚是可爱,“那阿娘,大魔王一直住在山里不吃饭吗?”
“大魔王不吃饭,吃人,以后天黑了就赶紧回家知道吗?”
今夜似乎要下雨,苍穹漆黑如墨,半点星光都看不见,顽劣的孩子们听着父母口里魔王的故事纷纷回家了,无人看见偶尔飘荡在村头的雾气。
夏玲捏捏自己的脸,又摸摸嘴唇,“青面獠牙血盆大口?说的是我吗?”她一脸不可置信。
为了印证,她往村里飘。
对于大魔王的传说,小孩子的好奇心没让她失望,饭桌上大柱一个劲问,“阿娘,山里没人大魔王怎么吃?她会不会饿?”
大柱阿娘劳累了一整日,只是拿大魔王吓唬儿子而已,哪里有力气跟他讲故事,倒是叼着旱烟杆儿的大柱姥爷有兴趣讲故事,抖了抖烟杆儿道:“大魔王出不来山,却可以诓骗人进去,人一旦进去,就入了魔王腹咯。”
大柱好奇极了,睁大眼睛问,“阿爷,那大魔王是如何诓骗人的?”
“阿爷没靠近过那片山,不过听你祖祖爷爷说以前有个书生去赶考不知当地情况,路过那片山,大魔王便变成妙龄少女诱惑书生,书生把持不住被吃了。”
“阿爷放心,以后我定不做书生,就不会被诱惑了。”大柱重重点头,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明智极了。
哪想阿爷烟杆儿咚的落在他脑袋上,“没出息,你祖爷爷还说,有个樵夫为了挣钱给老妻看病迫不得已砍了那片山附近的柴,大魔王就跟他说,只要他把灵魂交易给大魔王,大魔王便治好他老妻。”
“后来呢?治好了吗?”还至纯的大柱眼里满是担心。
“当然没治好,大魔王把砍柴的吃了。”
“啊,大魔王真坏。”大柱握紧拳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打她!”
“你赶紧吃饭,过两年去私塾念书,打什么打?一天天的尽想些没用的。”大柱娘‘嘭’的将盛满饭的碗重重放在儿子面前。
这一声闷响也拉回了夏玲的思绪,她刚才在听的不是她的故事吧?难道极渊还封印了其他魔头?
极渊,便是村里人说的山里,而山中大魔王则是夏玲,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姬沅,三千年前她被就地封印在此,久而久之,此处的名字便演变成了极渊。
又为了印证,夏玲便时常呆在这座小村子里。
时间过去太久,传说已经不被当回事了,只有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总是思考着,比如大柱,一得空就问关于魔王的传说,听着听着,夏玲越发觉得村民们口中的大魔王不是自己。
随着时间推移,夏玲无聊到极致,孤魂野鬼般到处晃荡,晃荡久了她发现一件事实,那就是极渊只封印了她一个大魔头。
“说我吃人我能忍!但凭什么我血盆大口?我青面獠牙?本魔头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好吗!”夏玲愤怒,俗话说魔王一怒血流成河,夏玲努力凝结,费了吃奶的力气,愣是没凝结出有杀伤力的法力。
长吁短叹好几日后,她无法接受成为废物的时候,落汤鸡般飘回了身体。
她的身体乃是不死不灭不伤不坏之体,三千年前被封印到如今,仍旧是当初正直韶华模样,安详的躺在冰棺里,仿佛随时能够醒来。
也不知是谁破掉了数十道封印,她的神智竟苏醒了。
“哎,不如不醒。”她长叹,空有不死之身,却要永生受封印之限,最可恨的是意识还无比清醒!
日复一日,三个寒来暑往,村里来人了,很多,都蒙着面,手里提明晃晃大刀,那一夜,夏玲坐在深山中抬头望天,在村子上空布满了枉死的冤霾。
又过了好几日,村里来了许多乌鸦,一口口将村里人的血肉啃食干净,极渊附近恢复千年前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十几天,大概两个月?夏玲百无聊赖的躺在溪边晒太阳,时不时将脚放在溪水里撩拨几下。
突然,她眸子瞬间变得无比犀利,“谁动了我的身体?”
神识刹那间归位,但她太弱了,弱到来人都发现不了她,来人蒙着脸,看不清模样,不过从身形可看出是个男子,他身上充满了磅礴的灵力,修为异常高深,夏玲皱眉,难道是他在破解封印?
这几个月来,她陆续感觉到封印在减弱。
只见男子扛起冰棺便御风疾行而去,夏玲赶忙附在自己身体上,男子的速度很快,甚至不停使用瞬行术,停下来时会特意掩盖自己的行迹,行事极其小心。
他扛着冰棺绕行好几日后终于来到一处仙山,此处夏玲不认得,三千年沧海桑田,想来世事早已变迁,并不是她还认识的模样。
进入仙山后,夏玲发现自己被带进一处极寒之地,此处只有冰,没有任何东西,寒冷,很适合她,进入后她只觉通体舒畅。
不过她不敢大意,时刻注意男子动向。
男子将冰棺放下,在冰墙上按了下按钮,地面便轰隆隆响起来,在冰棺旁边又冒出一座冰棺。
“静儿,不死之身给你找来了,只要你进入这具身体,就能永远陪在我身边。”男子言语哽咽,充满了浓烈感情。
夏玲嘴角一抹微笑,原来是为了她的不死之身呀,有了不死之身就能寿与天齐,真是打的好算盘,不过这不死之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