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孤魂野鬼似乎听到蒙面黑衣人的咋喊,齐齐的嘶吼出一道完全不似人声的声音。
鬼兵借道!
刹那间,大地被这齐声嘶吼震的有些颤动,就连方才如同静止的雨水也一股脑的瓢泼而下。
哗啦啦!
仿若天水泄露,雨势犹如龙王出海,将天地为之震撼。
只怕这种雨势如若持续半天,定要水漫浔阳城!
苟士奇平日在钱三万身边耳濡目染,多少听过鬼兵这个词,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瞳孔,话语有些哆嗦道:“鬼……鬼兵!”
就连范飞鸿也面露忧色,为老翁担忧起来,他向疑惑的平岚解释道:“鬼兵是人或修行者死后被邪魔豢养所化成。如若一个人死前的执念足够强,就能够形成所谓的鬼魂,这些鬼魂不具有生前的记忆,但却有其生前的战力!况且不惧生死!”
“至于为什么叫他们鬼兵,那是因为整个鸿蒙北界,有一个叫做地府的存在!”
“地府?”平岚蹙眉,似乎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阴曹地府?
那不是阎王的殿堂?难道这个世界还真存在这种东西?
吞了口唾沫,苟士奇声音有些颤抖说道:“老板说过,地府是一个极其神秘且强大手段狠辣的组织,原本销声匿迹近千年,但不知为何这二十年来又昌盛起来。他们到处寻找死人的魂魄,用以豢养或餐食。这些鬼兵便是被豢养的死人魂魄。由于魂魄远远不够,所以地府的手段越来越毒辣,甚至光明正大的杀人。而且地府里都是邪魔,而这些邪魔都是以汲取死人的魂魄而修行,所以不论是修行速度,还是其他,都增幅的非常快。因此地府日益壮大,具体大到何种程度便不得而知。”
苟士奇的眼神有些冷,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与地府的鬼兵为伍,要知道邪魔和鬼皆是人人见而诛之的存在。
他看着地府的那些嗜血肮脏的鬼兵道:“而且那身法极快的黑衣人到底是谁?竟能不知从何处借来鬼兵,只怕老爷子这下对付起来也要棘手了。”
处于无知状态的平岚此时无比郁闷,他推了推苟士奇的胳膊,问道:“你叫那老翁老爷子,看你似乎认识?那他到底是谁?”
一向无比正经的范飞鸿却在这时卖起关子:“平岚兄一会儿便自然知晓。”
苟士奇也不再为难他,随后伸手指向老翁的那把黑伞道:“伞兵是一种多变且灵活的兵器,而且灵器为伞的也不多。用伞的老翁当然是你外公。顶顶大名白鹿缘,淬神境的高手,真真厉害。只不过不知为何消失几年了,看来如今又回到浔阳城多少是为了你。”
平岚震惊且诧异,从而变得支支吾吾道:“你是说他……他是如絮的外公?白沐容的父亲?那怎么会在这儿?还卖伞……”
“想来如絮妹妹今天不在的缘由便是她去找外公了。至于为什么找外公来,平岚兄你真不知道?我想怕不是来喝你俩的新婚酒啊!”
范飞鸿似乎和苟士奇学坏了,煽风点火摇头笑道。
平岚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傻小子,眼神呆滞且迷惘又似对柳如絮的做法感到有些生气道:“我该知道些什么?我似乎没说过要娶她吧。”
苟士奇拍了拍平岚的肩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说道:“你都要当女婿的人了,还不知道要和谁成亲?虽然真有些同情你,但不得不说柳如絮她真是个好姑娘啊!”
这突如其来的婚事仿佛一道晴天霹雳……
平岚似乎完全没有被人绑成压寨女婿的自知之明,他觉得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一定要找柳仲义那个老家伙说明白,他真没碰他女儿啊。
再突然,一道滋滋声响起。
……
隐隐有焦糊味入鼻,让人觉得有些许恶心,只见一个被黑雾萦绕的鬼兵被立劈两截,其身躯也开始熊熊燃烧,就连瓢泼大雨也冲不灭。
那个黑色雾团渐渐被烧成灰,最后洒在雨水间,成为天地间细微的尘埃。
老翁白鹿缘这尽力一击似也有些吃力,稍喘粗气后,他神情默然道:“我就说你们藏兵府何时变得这般神秘,原来府中藏有这般肮脏恶心的东西,当真是天理不容,该灭!”
黑衣人略感讶异,没想到这老翁的实力竟然这般强劲,这些从亡老手中借来的阴兵似也不一定能杀死他。
他此时内心有些焦急,如若耽搁了回府通风报信禀报范柳两家的动作以及此时平岚正在望天楼,他也担待不起这个重责。
他手中摩挲着一道石符,随着他的指间轻轻用力一捏,石符登时碎成粉末,他踮脚化为影子消失,迅速远离战斗场间,而后转身回藏兵府。
随着石符破碎,那些被黑雾萦绕的鬼兵此时宛若脱笼的野兽,再也不受控制,各个狰狞无比,瞬间暴戾。
白鹿缘神情凝重,这些阴兵生前都是有不菲的境界,死后化为魂魄且被人豢养成鬼兵实力更甚,如若不认真应对,只怕他也抵挡的不轻松。
大黑伞在白鹿缘手中瞬间变化形态,他将伞柄和伞面分开,从而一把伞变成两把兵器,一把细剑,一个黑盾。
白鹿缘身形一晃,险之又险的躲开迎面扑来的一只鬼兵,当即身躯在雨中翻转,恶鬼扑空反而留给他一个后背,此时机会绝佳。
他用伞柄化成的剑刺向恶鬼,但左手边当即又冲来几只,只能右手刺,左手伞面黑盾抵挡另外几只。
一只恶鬼在他的剑刺下化为尘灰,但左手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受些轻伤。
他左手用力前顶,黑盾在他的推搡间将几只扑过来的恶鬼退散。
此时恶鬼散开他出手的机会便多了起来,逐一而破。
白鹿缘起码也有淬神二重的境界,移动速度可谓眨眼便消失在另一处,他右手剑横扫,当即有一个恶鬼的脑袋与身体离异。
速度不减的他将黑盾抛出,就像方才抛蓑帽一般,但这一抛与方才不同。看起来宽大的黑盾此时就像加大版的美国队长的盾牌,只是横划过去,便有两三只恶鬼的身体被横截而断。
恰在此时黑盾离手,同时又有几只向他扑来,恶鬼如同自杀式的功势让白鹿缘难以尽数招架。
一把冒着黑雾的骨臂从他背后探来。
鬼刀一开!
那恶鬼手中的刀划过白鹿缘的后背!
尽管如此强势的功势也未能伤及白鹿缘,那又是一道虚影!
“奶奶的,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你们这些没有神智的傻子还知道要玩偷袭!”
白鹿缘不知用了何种走位的方法竟然躲开鬼刀,然后便看不见其人,再下一瞬间便出现在那只偷袭他的恶鬼身后,卸了那只鬼脑袋。
场间十几只恶鬼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几只,没有石符控制的它们没有神智,不知畏惧,只有赴死和杀戮,前仆后继的冲向白鹿缘。
“来来来来来!”
白鹿缘大喊一声,整个人如同一道光影一般飞射而出,在剩下的几个恶鬼之间穿梭。
此生修为凝聚右手剑,左手盾仍在空中随时准备作防。
这一幕很华丽,他就像一条跳动的光线,更像一道锋利的光刃化为剑芒,只一瞬间便耍出几百剑!
只这一招,这些暴戾的恶鬼消失殆尽,化为乌有。
白鹿缘将剑与盾合起来,两把武器此时又变成一把朴素简约的大黑伞。
他战斗时挺拔威猛的腰到战斗结束再次佝偻,真真像个瘦弱的老人。
他转了个身,小挪两步,缩地成寸!
下一秒,出现在望天楼顶楼。
他坐桌旁,用袖子擦擦脸上的雨水,而后一拍桌子:“小子!看啥看!倒茶!”
平岚被吓的一激灵,连忙给白鹿缘倒了杯茶,随即不自然的憨憨笑道:“热乎的。”
白鹿缘大口喝茶一饮而尽,随后他盯着平岚的脸,观摩许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花儿来,时不时点头,时不时咋舌。
这像选美一样的眼神让平岚不禁咽了口唾沫,他像个娇羞的女儿家微微红脸道:“老爷子,您看够了没?”
“鼻梁挺高,脸型也不错,大耳朵有福,额头大不傻,长的还算俊郎,就是没飞鸿小子俊,而且眼睛小了点,但笑起来还算好看。身高正好儿,要肉有肉,不胖不瘦,勉强能配上我家乖外孙女儿。”
白鹿缘仿佛看面相的老先生嘴里吐出的话一套接一套,将空了的杯子往桌上敲了敲:“还有就是缺点眼力劲儿。”
感情这是来给自己外孙女把关来了?
平岚汗颜,苦脸道:“白老爷子,我和如絮真没发生什么关系,这都是坊间的闲嘴百姓……”
“得儿,先别说了,这事等回头再谈,现在正事儿还没办完。”
白鹿缘向街头眯眼望去,眼角褶皱的鱼尾纹叠在一起:“老头子我再歇会儿,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
平岚似乎看到街角一个慌张逃窜的身影,冷声问道:“老爷子。你在等人?”
“等一个老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