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学人家卖伞?这两个故弄玄虚的家伙让平岚很是头疼?
他捂额抹开额间斜风吹洒过来的细细雨丝,似有不喜道:“人命关……”
嗷——
一声撕心裂肺的鬼嚎响起,只见那名拔剑斩向老翁的黑衣人拿剑的那只手从手腕处平齐断开,就连断手摔在地面上时,那把长剑还在紧紧握着没有与手分开。
平岚彻底被震惊,这只是一个平凡且寻常,佝偻且苍老的老翁,为何能耐这般大?
那些黑衣人见同伴被伤,急急转身而怒喝,当即挥刀挥剑齐齐砍向老翁。
刀光剑影在雨夜里并不亮,但却寒。
微弱的寒光斩开由于骤急近乎连成一条线的雨柱,破开空气极速向老翁砍去,隐隐激起一阵咻咻咻的声音。
这些黑衣人的境界都不低,每一个起码都有聚气五重天以上的实力,如若放在任何一家,都能算上一比不小的底蕴。
只见数把刀剑瞬间落在老翁的身上,但非常奇异的是,竟然没有鲜血流出,而后刀剑从老翁身体划过。
那只是老翁的一道影子!
身法快到这般,只眨眼间便从原地消失,让人咋舌,惊叹不已,这老翁到底是谁?
只见上空出现一把被撑开的黑色大伞,老翁正握着伞柄自天而落,黑色大伞似乎如同降落伞那般,木制的伞轴并没断,伞裙也未翻,看似脆弱的大黑伞偏偏撑起老翁。
霎时间老翁佝偻的身体灵活一转,伞裙边滚落的水滴就像暗器一样像那群黑衣人飞速掠去。
水滴撞在黑衣人身上,非但没散,偏生破开他们的身体,留下一个小小的血洞。
黑衣人们只被这一招便伤残大半,当下也不敢小觑老翁,皆是为自己的灵器附加灵力,十几人用出杂乱不一的灵技。
刀剑加以灵力的附着,瞬间转变了一种气势,甚至隐隐听闻到雨水落在刀剑上能听到哧哧的声音,那是雨水被蒸腾成汽。
十几把刀剑抡挥而至,近乎卷起一阵风,还有呜呜的破空声。
老翁此时已经落在地面,他先发制人,此时手中的十几把伞变成十几把飞剑,向黑衣人们飞刺而去。
这幅画面有些熟悉,好似柳如絮母亲的那招伞兵开道。
化伞成兵,不过这些伞都是真真的雨伞,并不是灵器,所以伞帽只是木头制成,圆滑且粗短,有些钝,并不足以伤人。
但即使如此,在极高速度的驱使下,这些圆钝伞帽也能成为一种杀人利器!
锵!锵!锵!
黑衣人们反应也算快,将刀剑横与身前化解这险之又险的一招,当即十几把雨伞都被毁坏,有的断裂,有的被截成两半,有的伞纸碎成片,这些雨伞死的不能再死。
“老头子我做把伞不容易啊,今儿可都被你们给糟蹋了,如此看来你们不买也得买。一共十一把,这样吧,我也不收你们多贵,就一千一把得了。”
老翁强买强卖得意的做起生意来,完全没有面临危险的自知。
一个看起来像是这些人的领头人的黑衣人,搓了搓被刚才一击震得发麻的手腕,阴冷且狠辣的声音从脸上那块黑布下传出:“老头,我劝你此时最好离开,如若耽搁了我们的事,只怕你担待不起。”
老翁将手放在伞裙下,伸手接住滑落下来的雨水,像孩童那般贪玩的将雨水泼向黑衣人:“好说好说,我拿了钱,自然走人。”
那些黑衣人也有些忌惮老翁的实力,而后再三犹豫,十几人议论片刻,竟然真拿出一万一千金币交于老翁。
老翁这下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这些傻子真拿钱给自己,悲的是他本来就是要拦这些傻子杀了这些傻子,又不能放他们走。
可如今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食言吧?
老翁收起金币毫不客气的收进纳器里,随后将蓑帽取下转手如飞盘甩过去,原本竹制的蓑帽像一把回旋刀一样,帽檐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那领头的黑衣人本身便有不菲的速度,但对这一击有些不屑,不至于用他的凌波步躲避。
当即他骤然前踏一步,腰身前倾,挥刀立劈。
显然老翁没用全力,不然这一刀也绝对劈不开蓑帽。
老翁狡猾一笑道:“这个帽子陪我行走天下大半辈子了,哎呦,你们想用多少钱赔啊。”
见这老翁根本就是有意为之,有意阻拦他们,十几人也不拖沓,噔噔蹬在暴雨中分成数列四面八方向老翁紧逼而去,脚掌所踏地面处无不惊起水花。
让他们不解的是,老翁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往地上一蹲。
登时一把大黑伞被老翁撑开。
刀剑劈在大黑伞上连个响都没发出,就如同扑进夜幕,然后被瞬间弹回,将众人反弹倒翻在地。
这把黑伞才是老翁真正的灵器,只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伞面为何如此奇怪,竟然能将对方的攻击反弹回去。
十几名黑衣人此时似乎无计可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十几个人境界最低的都有聚气五重,联手甚至聚气九重乃至半步淬神都杀过,哪里见过这么一个难缠的老头。
领头人对身后的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完全不用在意如若雨水滑进眼睛里导致眼色使错,只是冷声道:“老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藏兵府的盛名听过吗?”
相隔十几米远,老翁只一伸手间,便无赖的扯掉领头人脸上的黑布,瞅来瞅去没瞅出异样:“没见过,不认识。”
领头人瞳孔缩放极不自然,连忙以手遮面,似怕被人看见自己的脸。
这般轻松的将自己的面巾扯掉,且完全没有机会甚至没法躲避,他自认为的速度甚至低等的淬神境界都没人能赶上他的速度。登时心头一顿,眼前老翁的实力定然逾越淬神一、二重天!
他挤了两三下眼将眼角的雨水挤掉,但没想到身后的同伴似乎曲解了他的意思,向老翁蜂拥而去。
老翁不禁对这些人感到惋惜,摇了摇头,佝偻的身板稍微直了一些。他将大黑伞收合起来,登时黑伞变成黑剑。
老翁挥伞的模样极为潇洒,左划右划,如同某个皇帝正在自己的国土山河社稷图上指点江山。
只见黑影一个个飞起,然后沉沉的摔落在地上,雨水啪嗒啪嗒的拍打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将他们给杀死。
那个领头人在挤掉眼角的雨时就已经迅速逃跑,用同伴的生命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看来并不是使错了眼色。
并没有多少鲜血从这些黑衣人的身体里淙淙流出,且暴雨势头太过凶猛,将那些为数不多的血滩也快速冲散,然后顺着堆积的雨水流向洼处。
其间前前后后也仅仅过去了几分钟,除了那个逃脱速度极快难以追上的领头人,其他此时皆已死在雨中。
“小小的聚气七重天,逃跑起来可够快,也是奇才,那就留你一条命,再带些人来让我杀也好。反正今天无事做,只杀藏兵府的人,来多少收多少。”
老翁撑着大黑伞,身体再次佝偻下来,伞面很大,所以相比之下他的体型就显得格外的小。
如若从望天楼顶楼的位置向下看,只能看到一个圆形的伞面如同撕扯下来的一块夜幕缓缓在长街上移动。
忽然,骤雨有些不再落下的意思,并不是雨有停下的趋势,而是急雨落下的速度缓慢了些,那些自云端而洒落的雨滴宛若不受重力影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往下降,有的甚至就此漂浮在半空中。
如若不是那块夜幕黑伞还在行走,难免会让人觉得时间似乎静止在此时。
老翁在大黑伞下偷偷的数着银钱,没人能看见他数钱时脸上开心愉悦的表情。
他在伞下低着头。
而后他的眼底出现一双脚,那双鞋子有些滑稽,鞋的两侧竟然还有翅膀样式儿的东西,就像孩童穿的,略显幼稚。
老翁抬起苍老的手背蹭了蹭有些微红的鼻头,似用雨水洗脸一般揉了揉皱纹颇多的脸颊,对穿那双鞋的主人嘿嘿笑道:“你不是跑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觉得钱给少了?”
那双幼稚鞋子的主人正是先前的领头人,他捂紧面巾生怕再次被扯下来,而后手向身后一挥,其身后顿时出现十几个黑影。
这些黑影与黑衣人不同,其身侧围绕着一团黑雾,让人肉眼难以透过黑雾看到里面隐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更为诡异的是那些黑雾是漂浮在地面上,不知道是没有脚亦或是其他,只是悬浮在地面之上。
就像一只只,孤魂野鬼。
领头的黑衣人挥在身后的手瞬间挥向老翁,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面的他,眼神阴冷无比,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老翁,他眯着眼睛,眼神间似乎能飞出刀子。心想,亡老赐予的十二个鬼兵来招呼你,看你死不死。
老翁见此也不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神情肃穆起来,他越过领头人的肩头,看向那些被黑雾萦绕的孤魂野鬼,感到有些棘手。
黑衣蒙面人暴喝一声:“鬼兵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