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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狼

难得不需要去演武场操练,许益虽然早早醒来,却依然赖在床上,似乎想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待彻底回神,唯一记得的,只有被窝里好暖这一个念头。

天光已经大亮,窗外吵吵嚷嚷,更不断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嘶叫。许益再也躺不下去,只好穿衣走出房门。

正屋里早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见许益开门出来,连忙上前抱拳。

“老朽胡明泉,添为本村里正,家人昨日不明内情,冒犯了许少侠,还请少侠莫怪。”

“无妨无妨,不知者不怪嘛。”

许益接过胡明泉双手捧过来的雁翎刀,也客气的回道。又指了指嘈杂的外面。

“外间是在做什么,听声音艇热闹的。”

“老朽昨日去集镇,向少林求援只是临时起意,本是因年关将近,请镇上张屠子来村里宰杀几头家畜,只是张屠子恰好去了别村,才耽搁到今天早上才回来。”

“哦,外面是在屠宰牲畜。”

许益来了兴致,他从小在城里长大,还没看过杀猪宰牛的场面,不好意思的笑笑,对胡明泉说。

“我去外面看看热闹。”

胡明泉看着许益匆匆的背影,不由暗自摇头,少林寺派个半大的奶娃娃,也不知靠谱不靠谱,也跟着踱步出门。

许益来到村头空地时,一群大人小孩中间,类似单杠的木质架栏,一头花皮猪倒吊四肢,被绑在木栏杆上,颈间丝丝血线,不断滴在下方的木盆里,已经没了任何声息。

而旁边架着一口大铁锅,热水已经开始滚沸,还有个澡盆大的木桶。一个挺着白皮大肚腩的壮汉,大冬日只穿着一件短掛,熟练的往大木桶里灌水,烫毛,开膛剖腹。空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肠腑臭气。

许益强忍着胃中的恶心,再也没兴趣围观下去。许益左右看了看,发现村门口依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过去。

“黑子,你怎么没去那边看热闹。”

“咱爹让咱看守村口,咱不看热闹、”

虽然早知黑子的智商有些不灵光,不过这也太老实了,估计胡明泉那老头都忘了昨天有交待自己儿子守村门这事。许益有一搭没一搭和黑子闲聊,突然指着远处白线上一个小黑点。

“黑子,你看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嗯,好像有啥东西在动弹。”

黑子伸长了脖子,一个劲的点头,许益功聚双目,悚然一惊下,失声道。

“狼?”

“狼?许大哥,咱听咱爹说,你是来杀它的吗。”

“杀它,我吃饱了撑。。。额,是,我待会就去杀了这畜生、”

许益嘴上差点跑了火车,才想起自己的此行的任务。原本以为还不一定遇见,只要混过年前这十几天,最少也有十几点的善功到手,看来是村里杀猪的血腥,将这附近的野兽吸引过来了。

许益正了正腰间刀扣,决定主动出击,若是待会多引来几头,他也只能回村里召集人手自保了。到时多没面子。

“你在这等着,哥哥我去去就回。”

许益抽刀在手,迎着对面的黑点快步走去,随着距离拉近,许益看得愈发清楚,灰白相间的杂毛,个头长约四尺,关节突出,瘦骨嶙峋的,按许益从动物世界学到的零星知识,这或许是一头离群的老狼。依照网络上流通的常识,许益紧盯老狼的双眼,谨慎戒备着,一步一步缓慢靠近。

老狼见有人逼近,伏低了身子,喉中响起威胁的呲牙声,似乎随时会扑将过来。

距离迫近两丈,许益也停下了脚步,双手持刀,缓慢举过头顶,原本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安,熟悉的朝天势摆出,心境也随着呼吸逐渐平复,一人一狼在冰天雪地里互相对峙,时间似乎失去了概念。

终于老狼垂下脑袋,似乎察觉眼前人并不好惹,扭身向后离开。

许益见对手主动退却,信心暴涨了几分,哪愿意就此放过,这可是活着的善功啊,也抬步追赶。

别看老狼四只小细腿,但步频飞快,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浅浅的脚印,与许益的距离越拉越远。许益急切下,沉腰弯膝,身体重心向前倾倒,拖刀在后,碎步向前疾奔,正是破锋八刀中四奇之一,定膝拖刀势。可惜许益只在平硬的场地习练过此招,他又不懂得提气轻身的法门,刚跑几步,一脚陷在雪堆里,扑通摔了个大马趴,在雪地上滑出数米远。

许益一个激灵爬起身来,迅速的左右看了看,还好没人看见,拍了拍身上的残雪,看着前面又变成一个黑点的老狼。无奈下,只好又回到了村口。

“许大哥,你可真厉害,咱好像看到你一个飞扑,那头狼就跑了,呵呵。”

许益脸上大囧,随意打了几个哈哈,不一会在村外的雪地上,又看到一个黑点缓慢靠近。许益正为放跑了善功而懊恼。眼见老狼自己又回来了,许益笑着个脸就冲了出去,不过很快又黑着脸走了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原来老狼见着许益靠近,马上就会转头离开,而许益回转后,它又会缓慢靠近村庄,如此这般已经反复了好几次。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这老狼还知道疲兵之计不成。”

许益细思一番,觉得实情没那么玄乎。联想老狼的处境,恐怕是饿的吧,明知此地危险,也抵受不住血腥气的诱惑,一次次被吸引过来。

想到这许益心思急转,回头找到胡明泉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买了刚被解刨下的一只猪后腿,削去大半肉块归还,又要了一根长麻绳和一碗热猪血。

自己尝试了几次无果,只好请张屠子在两根猪胫骨间穿了个洞,那刀法可比许益精准多了。将麻绳从洞中穿过,反复绑紧了整个猪蹄。麻绳的另一端则绑在村口门柱子上。又取出装有麻沸散的瓷瓶,将整瓶药粉都倒入猪血当中搅拌几下,一手提着猪后腿,一手端着血碗,在离村围栏近十米的地方。将半碗血淋在猪后腿上,剩下一半沿着割开的几道刀口,尽量让猪血渗入肉里,布置好一切,许益又退回村里,连杵在门口的黑子也劝退了,自己则躲在密集些的围栏后面,偷偷观察外面。

果然不久后,被赶走的老狼又转悠回来,虽然肚饿,野兽的警惕性毕竟还在,老狼趴伏在猪腿数丈外,一动不动耐心的等候什么,就在许益双脚都蹲麻了的时候,老狼突然跃起,叼上血液都被冻住的猪后腿,转头就跑。

许益设伏时有预留一段麻绳,老狼又跑出十多米后,麻绳方才绷直,嘴中食物被拉扯掉落,老狼呜咽一声,回头叼着猪后腿又拉扯了几下,见无法带着,索性张开大嘴,就这么噗呲噗呲啃食起来。野兽毕竟是野兽,不过离埋伏地偏移了十数米,警惕性就下降了许多。

许益直接把刀鞘扔在地上,距离不过二十来米,许益转瞬就跑到了地方。

老狼灵敏的耳朵闻声竖起,抬头就看到一直和他纠缠的人类,不过空腹时还好,如今刚尝了几口血肉的甜美,反倒是不愿意放弃嘴边的食物。老狼呲牙露出血红的大嘴,加速几步,到了许益身前便一个跳跃,这一连串动作,对普通人尚算迅捷,但对身负内功的武林人士就不够看了,许益一个侧身,长刀趁机向老狼腰部劈去。野兽的反应同样灵敏,空中还能勉力扭转身躯,劈向腰腹的一刀落在老狼后腿之上,这一刀终究蓄力不足,老狼又有一层皮毛防护,入肉不过半寸。

老狼受伤反而更显凶性,普一落地,又再次扑将过来。许益心里根本不急,他亲眼见着老狼啃食了好大一块血肉,那被冻在肉上的加料猪血肯定也吞下不少。许益专注于闪避老狼的扑击,偶尔还回劈几刀,只要不被老狼正面扑倒,就算被狼爪擦上几次,厚实的棉衣以及内甲保护下,也是不痛不痒。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双方周旋了十数个回合,老狼的动作就明显迟钝起来,显然麻沸散的药效已经开始生效。老狼一个跳扑之后,落地时甚至连调整脚步以缓冲力道都办不到,直接扑倒在地,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身来。

许益哪还会再放过机会,也不管什么章法,看着哪里好下刀就劈砍下去。可怜这还是许益第一次用雁翎刀砍杀真正的生物,什么顺刀切,横刀斩,逆刀刺之类的用刀技巧,虽然听人说过,却根本用不出来。十数刀砍在老狼的身上腿上头上,每一刀不过多割破了一些皮毛,以至于最后老狼不是被砍死的,而是失血过多,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张开的大嘴因为麻沸散的效果,僵直的无法闭合。

许益这才放心的走到老狼身边,又在其腹部捅了几刀,抓着它后颈还算完好的一溜皮毛,拖着老狼的尸体往回走,在雪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色痕迹。

走着走着,许益身形突然一顿,紧接着又心急火燎的跑向村里宰杀牲口的地方,遥遥便听到一声声惨烈的猪嚎。

许益生怕来迟一步,刚跨过村门口,就大吼一声。

“刀下留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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