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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豪杰如雨酒如歌

不得不说,柯武坦然迎战,并在几句话间,将此处煽动成自家主场的手段,着实让书王暗自击节,暗暗道:正所谓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我也。那‘鹄飞万里’田见龙毕竟有了些名气,这柯武十余日前还是籍籍无名之辈,不料不仅胆气过人,手段竟也如此老道!之前筑京观扬名之策,多半出自此人手笔……嗯,若是也算上他一个,岂不是把握更大?

心下念头转动不休,脸上却分毫不显,冷冷扫了两眼:“呵呵。分生死的话,只怕是我生,你死。”

柯武轻轻舞了个刀花:“大丈夫岂以生死为意?便是你生我死又如何?”刀尖指向围观众人缓缓画了个圈:“今日你书王众怒已犯,便是柯某死在你手中,这里数百好汉,还怕没人取你性命吗?”

柯武这番话可谓提气之际,围观众人顿时齐声大赞,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叫道:“柯少侠说得正是!你这王八蛋今日就是死期!”

书王眼中流露不加掩饰的激赏,点头道:“大丈夫岂以生死为意?说得好!冲你这句话,书某放你再活三年如何?”话音方落,书王猛然扭身一跃如旋风般跃至二层,在栏杆上微微一点,再次往上疾冲,双臂一振,哗啦一声撕开屋顶,直直冲了出去。

底下哄得一下炸了锅,许多自负轻功了得的武者纷纷拔地而起,口中叫道:“莫走了这贼子!”向房顶跃去。还有些自认暗器功夫不凡的人果断摸出暗器,乱哄哄往空中打去,惹得先前跃起的一批人纷纷大骂。

可书王那如旋风般的轻功也当真奥妙非常,只见他身形凌空转动,硬生生凭空转折数次,轻轻巧巧落在旁边一间当铺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

柯武抬头看着书王破空而去之处,凝神想了一会,扭身回到二楼,跟张大姑娘低声请示了几句,张大姑娘想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柯武下楼找到吓得战战兢兢的掌柜,对他道:“一切打坏的家室,合义包赔!另外,准备八百两银子酒肉,要足够这几百人食用的——桌椅打坏了你去借,酒肉不够你去买,银子要是不够我们再加,总之无论如何,今日合义镖局借你们有间客栈的宝地,要请所有英雄豪杰们痛饮一番!”

这边掌柜诺诺应声,自去与小二伙计们交代差事。柯武又喊来几个趟子手,道:“辛苦三位兄弟一遭,去定一副好棺木来,将这位纪前辈尸身好生收敛了。”几个趟子手亲眼目睹柯武从跟自己一样的趟子手,火线提拔为镖师,这几日更是翻云覆雨造出好大声势,就连那武功冠绝全场的神秘书王都被他几言惊走,心中早已服的彻彻底底,又见自家副总镖头几乎是默认了二人的关系,更是把柯武当做东家来看待,当下拍着胸脯应了声,领了银子便走。

这时几位镖师也收了兵刃,走下楼来,拿出走江湖的手段,与现场众人结交谈笑。柯武趁机回到张大姑娘身旁,低声叹了口气。

张大姑娘轻问道:“怎么了?”

柯武低语道:“这数百人良莠不齐,我本只想找些可靠的人借力保镖。但今日这事一出,我打着合义的旗号说出去太多漂亮话了,如果还是按先前的思路执行,只怕不妥。”

张大姑娘皱眉想了片刻,忽然眼中一亮,附耳对柯武说出几句话来。

柯武眼神越听越亮,听完之后满脸恍然之色,连声道:“哎,怪不得你是副总镖头,我只是你麾下小小一名镖师呢。原来你才是腹有良谋机锋不露,运筹帷幄成竹在胸啊!”

张大姑娘也是难得想出个计策来,被心上人这般赤裸裸的狂点赞,不由心花怒放,恨不得抱着他跳起来才好。但女儿家心中的矜持又在作祟,只是充满得意的低哼一声,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了事。

随后又扯一扯柯武:“跟我下去应酬。这几百人来自大江南北,今天见识了你的本事,回头四处一传,你这名气呀,少说也抵别人在江湖上闯荡十年!我爹常说,行走江湖,抡拳头动刀子都是下乘,合为上,义为高!今天这些人,以后都是你在江湖上的人脉……”

明明应该是合义的人脉,张大姑娘却一口说成了柯武的人脉,可见女生外向之说并不为虚。

柯武一边随她而去,一边听她在耳边喋喋不休的传授着这些老江湖的道理,心中不由一乐:张大姑娘这摸样,可太像一个望夫成龙的小媳妇儿了。一念及此,扭头看了看她精致的面容,心中不由一荡:其实这小妞真的对我挺不错的,我要不要干脆从了她?

这个念头一转,无数念头顿时纷至沓来,可怜张大姑娘苦口婆心传授的“江湖经”,柯武可就一句都没往心里去了。

有间客栈虽然是江湖中著名的连锁品牌老字号,经验丰富供应链雄厚,但在被打砸稀烂的情况下,立刻操持数百江湖好汉的酒席,饶是他们执行团队强大,还是忙了个四脚朝天。

等大鱼大肉端上桌,坛坛美酒斟入碗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分了。

有间客栈连偌大一片后院都摆满了桌,这才将将坐下四百余形态各异的江湖好汉。

有人说为什么又多了人啊?

消息一传开,许多没看白天这场热闹的人也来吃席了。那么多人,到处都是生面孔,也不好甄别。张大姑娘小手一挥,又补了客栈二百银子,总算是做到了来的都是客,人人不落空。这一千两白银招待四百多人,划下来人均二两多,在这年头,当真称得上是上得了台面的好席面了。

所谓江湖好汉,固然有腰缠千金花钱如土的主儿,但穷的三天两头吃不饱也不是没有。这一桌鸡鸭鱼肉端上来,不少人都馋的直滴口水,也真正在心里开始认同合义镖局天下第一镖局的地位了——若不是天下第一镖局,舍得这么花钱吗?

张大姑娘知道他们这趟镖走下来能挣一万银子,这算是极为罕见的大红镖了。但饶是如此,一笔花了一千银子,还是让大姑娘有些肝颤——不过柯武打包票了,回头由他去跟总镖头解释其中缘由。张大姑娘此时已经进入了爱情里的盲目阶段,柯武包票一打,她不分三七二十一就这么信了。

既然摆了酒席,自然要分主次。合义镖局如今一共还有十个人,就连火烧云王猛的三个把兄弟也算上,一桌一个也陪不过来,而且张大姑娘毕竟是个女子,不好独自招待客人,最后又央了几个熟人老朋友,总算是凑了四十多人,一桌一个的安排了主办方的陪客。而柯武则大咧咧跟着张大姑娘坐了主桌,招待几位威望最高的江湖前辈。

几百江湖好汉坐在一起,还大都是各地独霸一方的厉害主儿,这顿酒席的热闹可想而知。柯武虽然有后世网上学来的诸般躲酒技巧,但耐不住自己今天是当红炸子鸡,几百双眼珠子盯着,便是换了刘谦在此也见证不了奇迹啊。酒席才进行到大半,便已被灌得奄奄一息,嘟囔着意义不明的字节,诅咒着几千年不改的酒桌文化……

张大姑娘也喝的双颊绯红,甚至一向的矜持和羞怯都扔没了影,对于有人喝的多了开她和柯武的玩笑,居然也听得眉飞色舞雀跃不已。后来还是本地一位武林前辈,唤作“铁罗汉”然关山的,乃是张合义多年的老交情,生怕侄女儿再喝多了露丑,喊来家中的女眷下人,将张大姑娘和柯武两个弄到了自己府中安置。

至于合义七星其他五人——然老爷子觉得自己府邸也不是谁都能跑去睡大觉的。

于是除了实在伤重不能饮酒的黄如虎黄镖师外,其余几位险险没喝死过去。

而在这喧嚣、吵闹、混乱,却又充满豪情、慷慨、激昂的一场大酒之后,“玉面刀王”这四个字,也真真正正在这片叫做江湖的神奇大地上,扎下了最初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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