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羡总觉得风大雾大,害得一路上眼睛迎风落泪,眼眶就没干过,因而拍拍望隽的翅膀叫望隽慢些飞。给赤鷩起名望隽,原取义“望君”,此刻看着望隽想起这么一出来,心里愈发苦涩凄凉,哇地哭出来。
辛古整日里看步羡气场不对,早上也没去人间拿吃的,着实奇怪,几次好心问,步羡却认为他太闲,加了任务。每每看向步羡,都感觉到说不出的落寞,又像是受了委屈,也心疼起这个小神仙来。
邬鑫岐等过了时辰也没见步羡的影子,又怕步羡一会来了,自己看不见,邬鑫岐干脆就呆在浮雪楼哪也不去。还是掌柜的说,早些时候,看见步羡路过浮雪楼手里还拎着点心,邬鑫岐这才敢提着食盒离去。
邬鑫岐呆在自己别院中俞想俞觉得没意思,脑子里全是步羡,想着走向步羡住过的那件屋子,在床上躺下来,一想到步羡曾睡过心里就好不欣喜。这间屋子,他也是亲自打扫,不许外人进的。
这才没见步羡小半天,便已经这样想念,这可如何是好
邬鑫岐沿街走着,去那些他曾带着步羡去过的地方,不觉天色已晚。每至一处想起和步羡相处的画面,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似的。但一想到步羡现在不在自己旁边,今日没见着步羡,心里就更加落寞。
信步走进他和步羡曾去过的酒肆没想到竟看见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硬撑着要坐起身继续喝酒的步羡。手臂却怎么也使不起力气,还是重重趴在了桌子上,两眼通红。
邬鑫岐三两步跑过去,扶起步羡,步羡不耐烦得推了邬鑫岐一把,却被邬鑫岐抓住了手臂。
虽然不知步羡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喝的烂醉,邬鑫岐乍见了步羡心中还是又惊又喜,最后托着步羡走出酒肆,背着步羡往自己别院走去。
感觉着步羡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这还是他头一回背步羡,怕步羡不舒服,步子迈得轻而缓,不时扭头去看步羡,月光格外地柔,柔进了邬鑫岐心坎里。
倏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自己脖颈上来,邬鑫岐伸手一模,原是步羡的泪。步羡口中还模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偶尔大叫一二声,竟嚎啕哭了起来,然后声音越来越小。过一会儿,又如是一遍。
你原是受了谁的委屈吗
凑近步羡,由于自己听过南期的名字,到底是听出步羡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南期。
意识到,心里的妒忌像一根在油桶里浸泡了的绳子,一点即燃。步羡每叫一声,他心里的火就大一分。
快到院子里,步羡不知发什么疯挣扎着要从邬鑫岐背上下来,差点没载下去,邬鑫岐只好护着步羡,抓紧了步羡胳膊才买没教步羡在脚落地时因为手脚无力而倒在地上。
步羡手里居然还攥着小酒壶,邬鑫岐摇了摇头,他竟没注意,伸手要去拿,步羡一把护住,转过身去往自己嘴里猛灌,生怕被抢了哪承想呛住了自己,直咳嗽。邬鑫岐只得替她轻轻拍背,一面心疼,为了南期居然喝成这幅样子。
步羡被邬鑫岐半扶着进了屋子,才进屋子,步羡就睁开邬鑫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邬鑫岐只能由着她。
一个不稳,步羡扑倒桌子上,邬鑫岐还揽着她的腰,扶步羡坐好,步羡上半身直接趴在桌子上。
邬鑫岐径自去掀开了被子,留出一人的空位才去扶步羡。
借着烛火,微眯了眼看着步羡一脸委屈样,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处去了。
邬鑫岐不由得伸出食指,戳了戳步羡的脸,软软的凉凉的,因为喝了酒,脸上还带着些红晕。忍着醋意,心里还是恨恨地,便开始捏步羡的脸,还扯了两下,这么一下子,步羡微闭的嘴被迫稍稍张开。
步羡不满,胡乱拂开捏着自己的脸的手,闭上嘴巴时还抿了抿嘴唇,嗯嗯唧唧地。
夜深了,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步羡散掉的几缕发丝微微摆动。可能风吹的有些凉,步羡缩了缩肩膀,邬鑫岐手撑着桌子站起身去关窗户。
关好窗户,一转身眼里就全是步羡熟睡的身影,嘴角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弯了起来。
揉了揉太阳穴,邬鑫岐晃悠悠地行至桌边,弯腰挪动步羡趴在桌子上的身体,使步羡的后背贴着自己,然后将她架起来。
步羡懒怠动,还一个不愿意,要赖着不动。邬鑫岐耐着性子,出声哄,“马上就好,桌子上凉,啊~”
步羡从鼻子中发出不愿意的哼声,直晃着肩膀表示不乐意,邬鑫岐只能硬拖着步羡往床边挪。
“好了好了……”
步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忙不迭地要挣开邬鑫岐往床上歪,却带着邬鑫岐同倒在床上。
邬鑫岐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床上,一手撑在步羡身侧,半边身子都压在了步羡身上。
世界好像从未如此安静过,步羡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和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倒显得极突兀。
若不是因为步羡想翻身却动弹不得,不耐烦地踢腿踹了邬鑫岐一下,邬鑫岐还不知要愣神多久。邬鑫岐轻悄悄地翻身倒在步羡身侧,用着近乎贪婪的眼神紧紧盯着步羡。
这些年,一路走来,能叫他上心的人或是事儿不多,看着风光无限,但也不过是终日碌碌,应付着一切罢,甚至他都不知道他活在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每日吃喝游玩或是争权夺势那些曾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想要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直到遇见了步羡。
把步羡放在了心尖儿。
也唯独对步羡,他最没办法。因为还没开始,他就感到些许恐慌,步羡离他实在是太远了。她是天上仙,他是凡人,她有着长长的一生,而他邬鑫岐呢?
再来,他知道步羡喜欢南期。
所以一开始他没想要一个结果,他只想对她好,把自己能给的且她正好想要的、需要的给她。
可这一刻,步羡就静静躺在自己面前,离他如此之近。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一靠近就能听得到她的呼吸声。
他突然就起了歪心思。他这辈子就只有这么短,为什么就不能由着自己的心肆意一次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他哪里就不好了!
那个什么南期凭什么!
心里一股邪火撺掇着他,脑袋热,手脚也热,心里也热起来。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心中的魔在作怪,邬鑫岐手臂轻颤,缓缓地靠近步羡,去解她白色的腰带。不知名的兴奋冲上脑中,邬鑫岐突然觉出自己的可耻来,怎么可以!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还停在步羡的腰上。步羡睡得那么熟……
他知道这不对,却也只是停在哪里,离开又舍不得,继续却又难安。步羡,我,该怎么办
你的一生那么长,就花一点点时间,就浪费一点点时间,爱我一次,好不好
邬鑫岐心里觉得悲哀起来,他从未觉得人如此之短,可遇上步羡之后,他就希望人的一辈子也长一些,即使她不喜欢他,他照样可以看着她一千年一万年直到死。
可他只有几十年的命数,于步羡来说,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罢了,他希望步羡就算不喜欢自己,也在心里给自己留个小小的位置。
能陪她万年也好,可他只有几十年,他不想这短短的一辈子结束之后,还落下什么遗憾。
邬鑫岐长呼一口气,动手继续解步羡的腰带,然后缓缓褪去她的外袍。覆身而上,亲吻着步羡的眉眼,面庞,嘴唇,下巴和脖颈。呼吸愈发粗重心里像着了魔,看着步羡脖子上的红色印记,感觉是那样真实。
“嘭~”的一声,房门被从外打开了,辛古怒气冲冲地冲进去,一甩手,邬鑫岐收到一股强大的力的冲击,一下子跌倒床边的地上来。
辛古看了步羡长舒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辛古撂下一句话,偏过脸去用法术给步羡理好了衣服。弯腰抱起步羡,冷漠而痛心地看了邬鑫岐一眼,转身离去。
“我……”
邬鑫岐抱着双膝,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到自己的恶心,丑陋来。
我怎么能,这么对她……
赤鷩一直呆在大言山,直到日落月初,辛古也不见步羡回来,心想步羡可能回填上了,可是步羡没理由不把望隽召唤走啊,凭她的性子,才懒得自己御风飞呢。
等不到,辛古摸着望隽说要去找步羡,赤鷩极有灵性,竟真的载着辛古往人间飞去。望隽可感应到辛古,自飞往邬鑫岐的别院。
回大言山的路上,风嗖嗖地,吹得人有些冷,辛古反手化出披风来,给步羡裹上。步羡睡意昏沉,脸和脖子都还红红的,辛古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睡得正熟的步羡,慌了神。
似这般一点防备都没有,你可教我拿你怎么办?!教我如何对你放心!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
辛古不敢想。拧着眉,眼中淡淡的猩红渐渐散去,抱着步羡的双臂却愈发紧了起来。
回了大言山,辛古这颗心才勉强松下来。
才给步羡掖好被子,步羡果然又闹腾了。
辛古伸手捏了捏步羡的脸,看着步羡移不开眼。
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要怎样呢?我又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心中忐忑,邬鑫岐还是备好了点心,却一直也没等来步羡。心中愈发慌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步羡知道了肯定再也不要理他不要见他了的。纵使他要见步羡,却又怎样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