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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此去经年

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恐慌不是不无道理的。

短短几十年间,看似已归于平静的一切再次被什么冥冥中的大手拨乱在一起,这些乱又是自己不可跳跃过的,该来的到底是会来的。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唯有经历离乱自己才能真正强大,才能雪恨,只是没想到真的会离开九重天的小神仙。

从此以后,除却心上的那道城墙外,又与她多了山海之隔,遥远地可怕。

是步羡把自己拖出黑暗,带给自己又柔和又灿烂灼热的光,可是突然之间他要带着仇恨又一次闯入黑暗,离开嘴上不说心上却时时渴望的光,到如今自己在步羡连一个位置都没有了。

回了九重天后,辛古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比起在大言山更甚。暗以为修了仙骨,修习时才不似以前一样有着许多障碍,辛古后来才发现那些都是因为自己修炼魔界术法时暗暗打下了底子才不至于在修炼时受阻。

辛古总觉得自己到底还是留着魔族的血,不能一味学天界术法而忘了本,因而暗中搜索魔界秘法书籍,又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步羡再行教授术法,修炼时也不需要步羡在一旁看着指导了,因而步羡不曾注意到此事,况且步羡的注意力都放在南期身上了。

矛盾的是,辛古一方面庆幸步羡不曾注意到,可想到步羡不甚过问好似全未把自己放在心上,他又期盼辛古会把她的眼光分一点在自己身上。

在复仇的过程中,辛古才渐渐了解到魔神预言,才明白自己尚在天界修炼时周身隐约可见的暗红色气息源自何处。

原不想,到头来是自己害了父母亲。

有魔神预言:散落四海八荒的魔神之灵终会重汇。

自魔界分立以来,只有魔神蚩尤之灵是暗红色的,其他魔族之人的灵都是暗紫色,包括魔界长老、祭司甚至魔尊。

而魔神预言只有历代魔尊一脉,魔族长老和祭司知道,其他魔族之人只约摸着知道有魔神预言这么回事,却不知预言到底指的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魔神之灵何时会重汇,一旦重汇,魔灵必会寻找主人,拥有魔神之灵的会获得至高的修为。历代魔尊也有想法子去收集魔灵的,最后也都是无果。

齐参原是放弃了寻找魔神之灵下落的,怎料为巩固魔尊之位铲除辛楸这个威胁时,意外发现了魔神之灵下落。

齐参是没把握以武力取胜辛楸的,派魔界高手去暗杀也不是吗没有过,只是都不成功,这才动了梼杌的心思。意料之外,魔神遗留的神兵居然万年难得地有所感应,魔神之灵竟显现了。

齐参心里仅存的希望重燃,只是才有了头绪,再寻辛古却遍寻不得了,他甚至一度以为辛古跟着去了。没承想,没过几百年魔神的神兵再次感应到了魔神之灵的气息,不止一次且反应一次胜过一次,最后一次像是神兵直接挣出松动的封印飞出了魔界直往九重天飞去,齐参堪堪跟上,才发现辛古竟躲在天界。

不待齐参谋得分取魔神之灵之法,便被辛古取而代之连带着拔去了一干势力,由于期间接住天界力量,辛古也与天界立下天地之盟约,名义上认可天界的最高地位,另一方面是想着如此自己和步羡之间的差距也就没那么大了,自己还可以去九重天看看她。

天界也不想与魔界大动干戈,纵然忌惮魔神之灵也不能因此是辛古为敌,毕竟辛古并未做过什么错事,盟约上不乏有维护天界利益的内容,也为避免六界动荡,维持数十万年的相对和平的局面被颠覆,因而定了盟约,不互相干涉。

魔界大祭司主持的魔尊加冕仪式,步羡和南期均受邀在列,辛古一直担心步羡会不会来,怕自己成了魔尊以后,步羡就不见自己了。

天帝听闻了正式加冕仪式,还特地遣了南期去送上他们天界的一番心意,表示与魔界交好。

辛古心里纠结,不想步羡见自己加冕成魔尊,怕步羡会因此与自己疏离,可他又想纵使成为魔尊不是自己本意,可这仪式始终是他目前经历的最重要仪式,他希望步羡在一旁见证,见证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不是往日需要别人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辛古了,可以保护她。

辛古躺在草地上,光是看着忽闪忽闪的星都能让自己想起唐不悔那一双泛着流光似的眼睛。

有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结果。

一切都归于平静,他是魔界的魔尊,却不是人间、不是天界的那个辛古了。

步羡小日子依旧,没自己气她、闹她,她的一切或许会和没遇见过自己之前一样,或许某一天不会有人记得魔尊原先在九重天某处呆过二百多年,一切他存在于那个地方的踪迹都不复可见,就像一切不曾发生。

曾经存在原本事件不需要证明的事,可没谁会特意记住无关痛痒的事,那些存在过往会消失会被忘记,即使是自己也再难寻踪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辛古突然觉得可悲。

会有人记住吗?步羡会忘记吗?

或许盖在守月小院的墙壁或柱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某一日有人发现时会这样说:原来辛古曾来过这里……

对,辛古来过的。

那么,自己在步羡心上的踪迹呢?在她心外的城墙上留下的踪迹,也会消失吗?

那自己呢?步羡在自己心上的踪迹,会吗?即使不会消失,也会变淡吧。

那南期之于步羡呢?

步羡的那份感情什么时候才会变淡呢?

步羡一千年前就认识南期了,到现在还是乐意跟在南期身后当狗皮膏药。

因为没有结果,所以辛古只想着不管是感动还是感情都会有变淡消失的那一日吧,自己的也会如此,所以没必要执着了吧。可总也没个确切的期限,又怎知那是几十年、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才会变淡消失呢?

在那之前,自己都是要爱步羡的,爱一个山海相隔同时又不爱自己的小神仙。

但想到一切都要变淡,辛古心里像是空了似的,一时迷茫。就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不,不变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加深?自己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慢慢加深吗?

愈是不见步羡,自己就愈想步羡的好,壮壮见见都直戳心胸。

真叫辛古说为什么喜欢步羡,辛古是说不出来的。因为步羡在自己父母被害后安慰自己,因为步羡叫给自己修炼法门,因为步羡陪伴了自己这几百年?

可若是,当时安慰自己的是旁人,教给自己修炼法门,伴着自己几百年的是胖的神仙,自己也会动心吗?

大概,不会的吧。辛古心想,可这些是都没人知道的。可他又想,步羡是最特别的,因而只有这个特别的步羡能叫自己上心。

不爱步羡,他还能爱谁?

如果连步羡这样的,自己都不爱,那恐怕自己也不会爱上别的谁了。

因为再没有一个步羡了。

可是,真的叫辛古赞美步羡,辛古是不好意思违心的,他唯一能说上几句好听的话,见面之初就欢喜不已的就是那双步羡的那双滴溜溜的眼睛,透着一股天真机灵劲儿,只是步羡的机灵都不知用在什么地方去了。

步羡父母就总说,不是看着机灵其实才笨得要命。

步羡确实机灵,只是好像在修炼时这些全都用不上…

但其实步羡也不是那么讨厌闭关修炼,也有看各种修仙书籍的时候,只不过好像总遇到各种各样的瓶颈,不好突破,阻碍较多。且因修炼受伤也较难恢复,反而是受了外伤愈合速度比平常神仙快不少。

辛古是没想过步羡在自己加冕后会再来魔界,那日她能来,辛古已经不知怎样才好了。

辛古记得大祭司说过魔神之灵会对身体产生影响,需时刻注意才好。时至今日,还未察觉到任何异样,辛古未敢懈怠。

心里想着步羡也没去天界,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魔神之灵会作用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反而害到步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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