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误第一眼瞧过去以为是南期,随后才明白,不过是个皮相一样的。南期是万不会这么做的,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步羡面前同她这样闲聊天。
苑误也不明白,怎生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来,是早就注定好的还是什么?是命里给步羡的安慰还是折磨?
不知教南期知道了怎么想?那可有趣了。
不知是因为不喜南期连带着讨厌这个同他皮相一样的人还是什么,总之没好感。
第二日楼然早早地赶到了,又是那副酸书生的打扮,还带了自己的书具。
苑误没想到楼然到得那样早,老远就看见楼然将肘撑在桥上石狮上,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远处,桥边一株老柳树垂着的枝条不时打到楼然肩头,苑误在桥的另一头站住了,一只脚还停在石阶上。
一直那么站着不动有些累和无聊,楼然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站在台阶上往下跳复转身往回跳时恰好看见桥那头的苑误。
苑误站在桥那头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楼然拎着书具往那头去。苑误一时收不住笑,就那样将它挂在脸上,看着楼然走近的时候就好像是她踏过了无限风尘正告诉他,你看,我来了,不管怎样,我始终会来的。
苑误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这样的感觉,及至明明还是笑着的,眼泪却跳了出来。
“走吧~怎么还带了这些?”
“吃饭的家伙,可得随身得带!”
“一会还是用我的书具。”
“自然,我这也就是装装样子,书具还是用您的。”
楼然心中好生奇怪,照例是告诉给自己地址,自己前去就是了,这人居然还约了地方,这就罢了,居然是雇主亲自来的却不是差遣下人,有够奇怪。
不远处停了马车,苑误掀开帘子进了马车,楼然在外头站着,心里想这人怎地不教小厮赶车,苑误就探出头来,“不坐?”
“小人如何与老爷做一辆马车?我随着,坐在外头就是了。”说着就做到马夫旁边的位子上,怀抱着书具,苑误只好作罢。
到了之后,楼然才发现府上就苑误一个人,奇就奇在屋子是在郊外的,谁会在荒郊野外盖这么一栋房子?就连驾马车的也是临时雇来的,只有马车是他的。
“我一个人住这里,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家,就没雇下人,进来吧……”苑误转身看着停顿不肯向前走的楼然道。
楼然跟着苑误一路来到书房,书房有她家的两倍大,看着像是新修缮的。
“您这要抄,仅我一人之力可不行,非得多请写才是……”楼然看着苑误手指的一长排书,不由得咂舌。
“先抄这些,那些再说,在这抄就行,桌子都给你备好了,我书房大不差这点位置给你,”苑误往另一张桌子处一指。
楼然心里没底,这种情况可少见,以往顶多是提供纸笔之类的寻个空屋子布置上桌子十来人一起抄,可未见主人家在特地自己书房里给一个抄书的布置了桌子。他图什么呀?!
转而想到此地离城甚远,偏僻得不得了,心下多了几分戒备,面上却要表现得并无异状。念及苑误这是钟爷友人,心里才稍稍安定。
“可有婚配?”
“……”楼然这几日被自家父母说这个事情说得想撞墙,此刻听得苑误也问,不由得眉头一跳撇了撇嘴,心中不知苑误是随口问问还是别的什么,万一自己说没有他却要介绍什么人她定不好推辞的,但自己不喜说谎又不能不回答主人家的问题,只好提起笔置于一侧砚上问,“爷是认识哪家适龄的姑娘要介绍我?”
“我要是认识,还轮得着问你这个?”
“是……”楼然微微颔首,做足了雇工的样子,“不过爷说笑了。想来是爷没这个心思……以爷您这样的条件,姑娘不赶着想进门?!”眼看笔头的墨汁要攒成一小团滴落,楼然忙往砚台里摁了摁。
苑误单手执一卷书,正在书房里缓缓走动,听了脸也不抬,轻声笑道,“你且说我上下哪些条件?”
楼然隔了丈把远看过去,上下粗略打量了一番。身姿挺拔似山川平地而起却全然无厚重之感,眉眼间似有野马疾驰透露着一股子野性之余却有所收敛。
“爷您有貌又有钱……”
“那你乐意吗?”
“嗯?”楼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说到自己身上来了?自己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
苑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楼然身后,左手伸过楼然腰侧把书反扣到书桌上,楼然笔尖一顿,纸上晕出一点墨迹然后一点点向四周散开,模糊了左侧未干的字。
“嗯?”
苑误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隐隐有热气填进自己耳朵,楼然暗暗向右侧挪了一下,按下手中毛笔当即转身,苑误又靠近了几分微微弯腰,下颚刚好定在楼然额头上方。
“爷您,说笑了。”说着强装淡定就往旁边迈了两步,心里愈发没底。不知这是真的说笑罢了还是他真就这么个意思,但不管结果是什么,她现在非得寻着机会跑掉为是。
“我说没说笑,我可清楚。昨见你,我就念着了,没别的嗜好,就一个,好**。”
楼然强挤出笑容的嘴角微微颤抖,一时间觉得苑误的笑容有些玩味,想起昨日苑误看自己的眼神愈发觉出怪异,现在倒像有了什么解释似的。
苑误向楼然后背探出右手,指尖顺着楼然脊骨缓缓下移停在腰带处,楼然一个激灵按住苑误的手,眼中满是惊恐,明明向赶紧逃离手脚一时间却只会发抖了。
“抄什么书?做我的禁脔,我亏不了你。”左手似无意轻抚过楼然侧脸,楼然大气都不敢出,眼里尽是厌恶,然后扭身两手齐齐抓住那只大手甩到一旁去,趁着空挡飞快地跑出了书房,跨过门槛时不小心绊住踉跄着几下,步子却是不敢停的。
苑误站在原处噗嗤一声,便再也收不住笑了,一手按着微微笑得微酸的小腹,一手不停地拍着桌子,无意染上了纸上未干的墨迹。
楼然赶回城中已过午时,腹中饥饿身上却没带钱,只能一边暗骂混球变态,一边弯了背拖着步子往楼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