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然和吴起大婚了。
楼然自是欢喜的,拜了天地与高堂,去往新房时外头正黄昏,带了温度的丝缕光辉穿过朱从打到自己身上,竹子被风吹的簌簌地动,一时有几分凄凉的意思。
哪来的这种感觉呢?你嫁了吴起啦!怎么还有点恍惚,日子什么时候过得这么快了?突然有种急迫和慌张,新妇的种种规矩还不大熟悉……
辛古一直不敢在人间露面,就是看两眼步羡都要在她上街时隔着数不清的脑袋去追寻。谁知道会不会因此坏了步羡的历劫,或是叫天上的人那群家伙看见了肆意揣测,就这样吧。
所以,看见了步羡此番的种种踪迹。从她孩童时便见了她了,这下总是比南期早了一次吧……如果没有神权争斗,如果他早就碰上步羡,能就只无牵无挂地在她身边就好了。
他当了许多年的旁观者,只是这次也依旧是旁观者,旁观楼然的半生或直到楼然尽此生。
没想到的是,邬鑫岐这一世正碰上下凡历劫的步羡,和今日这场面,邬鑫岐居然和步羡大婚了。
辛古不得不想起在大言山那会儿邬鑫岐三天两头地往大言山跑,还总带些点心和时下新鲜玩意。起初说是见见旧友,到了后来却全然是为着步羡来的了。
那后来步羡离开大言山,没回天界没回小华山,莫不是呆在在人间,或许是和邬鑫岐在一处?辛古突然有些敏感了,告诉自己,是自己猜得太过了,步羡凭什么去找邬鑫岐?
但隐隐有种猜测挥之不去。邬鑫岐顶着一张,和南期一样的皮囊。
不,步羡才不是这样的。她万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的。
对!辛古在竹林之后目光追随着那一身滴血似的红,隐去形迹,站在楼然身侧陪她一同走着,走向楼然的后半辈子。
怎么邬鑫岐就有这样的好运气?教他这一世碰上,偏偏这样巧。自己呢?在角落里旁观,却做不到旁观者的冷漠,因为那个中人是自己心上放的那位啊。
酒过三巡,吴起装醉被扶了下去。
心里明明急着要见楼然,可站到门旁却停住了,兴奋地隐隐有种恐惧,不知所措。在门旁来回走了几趟才下定决心猛地推开门,惊地里头喝茶的那位弯了腰呛得嗓子痛肚子酸的。
“慢点……”吴起伸手在楼然背上顺着。
“你吓着我了。突然开门。”
明明紧张地不行,可见了楼然比自己还紧张不知所措,吴起突然就没那么紧张了,反而想闹一闹楼然。
“这么容易就吓着了?”
“想事情呢!”
“不是想我想得入神了?”
楼然脸像沾了火苗的棉絮,一瞬间被点红了,本想顶两句,可不知怎么地看了眼中含着说不尽的柔情与笑意的吴起,脑袋一热就点了点头,黏着嗓子道,“嗯……”
楼然感觉做梦似的,一杯酒下了肚,吴起就坐在她左侧,自己膝盖刚好轻抵到吴起的小腿那里。楼然僵坐着左右不知如何是好,吴起动了动腿正碰到她的,楼然条件反射似的缩了一下腿。
“楼然……”
楼然心中大惊,他叫她了!眼不知看向哪里才好,面上从容不来,抬眼等着吴起说话。
吴起靠近楼然映着烛火的面庞,看那双眼,里头全都是自己,这么些年可就为了这么一眼。
“仔细听,别跑神儿!”轻扣了两下桌面,楼然小眼神杀了吴起一眼,坐得端正像听先生讲课一样。
“嫁了我,这辈子就只能看我一个,不许看着我像别的什么人……”
“你说什么!我可不会!”
“听我说~”吴起拍着楼然的手背道,“作为奖励,我以后就以夫人为是,妇唱夫随……”
“不是也想让我挣馍馍给你吃?”
“想什么呢?!你要是愿意,我没有怨言的,乐意之至……”
吴起说笑似的语气淡去,四下里没像此刻这么安静过,楼然被吴起这么一直看着也不说话,眼睛往旁边一瞄就又转回来。
“看什么呢?”
楼然摇摇头,哪有什么好看呢?不过是感觉气氛怪怪的。
“不是说了,只能看我?”竟有些撒娇的意思,楼然弱弱地咕囔一声,“我不就是……”
小声的嘟囔还没结束,吴起就已经在楼然双唇上亲了一口。还没反应过来,还没做好准备,猝不及防就被吴起亲了一下,楼然一个激灵往后推了下,连带着圆凳往后一歪,楼然往后仰过去。
吴起捉住楼然双臂往自己这边一拉,本来轻轻一拉就已经可以了,吴起偏偏用了劲趁势把楼然拉到自己面前又揽着楼然的腰一用劲,楼然就坐到吴起推上来。
楼然好不害臊,前些时候见了面还是姑娘姑娘的叫,碰了手都要缩回去,到现在这样,可不叫人感叹。
楼然是要站起身的,吴起却是先动作,环着楼然的腰冲着楼然一笑,趁楼然还慌神就凑过去。楼然也不知害臊什么,竟伸手捂住嘴,吴起心里憋着笑,轻轻拿开楼然的手,吻了上去。
楼然也不知作何反应,任吴起一把抱起轻放在喜床上,看着吴起眼里流出看不懂的东西,等待许久终于抵达,还是一面渴望一面害怕。
吴起此时的吻不似刚才只是浅尝辄止,更多的是像翻涌的浪花,或是直往上升腾的开水。楼然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吴起看着面颊绯红的楼然继续深入。楼然觉得腰间一松,红色腰带从眼前飞过落在一侧。
看到此刻,南期狠甩了一下袖子,眼前水镜在空中碎裂化为一缕水汽消失了。
不能忍受,却又不能阻止。
楼然多少有点害怕,随着吴起进一步地动作更甚。楼然一把抓住吴起的手,吴起眼神不甚清明地看着楼然愣住,楼然趁着空挡往旁边空位移过去,离吴起有一个手臂的距离。
吴起往旁边一躺侧着身子,没想这么多,支着下颌看着楼然,一边伸手要去掐一掐楼然的脸。
楼然见状跳了起来越过躺在那里的吴起跑到屋子中央突然停下来,想起这明明就是自己洞房花烛夜,就这么跑了……可是自己实在越不过心里那道坎儿,拢了拢散开的衣服,“我,吴起我,肚子疼……”
“嗯。你去~”
“嗯……”说着一溜烟跑出了房间,偏是想逃,掏出了房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因而出了房间不见吴起楼然就放缓了步子。
楼然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看着那扇门许久几次想踏进去可有退了回去,最后干脆就在庭下石阶上坐了下来。
楼然自觉一点都不讨厌吴起的,而且自己是欢喜吴起的,可是一想到那种事情就觉得浑身上下不是味。
辛古没想到楼然自己从婚房里头跑了出来,不知在想些什么走来走去的,最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
辛古远远看见楼然抱住双肩发呆,缓缓靠近坐在楼然的右边。反正现在楼然也看不见自己,辛古也就不用遮掩,眼里的思念不加修饰就比夜色还要浓稠。
手停在楼然脸颊几寸的地方好像就已经触碰到一样满足。
“楼然……”
楼然不由得一惊往后看去,吴起站在门口,正往自己这边走,左右都不是,楼然干脆什么都不做,目光随着吴起。
“吴起~”
“好了,我知道。你不要委屈你自己……”
“可是,我都嫁给你了……”
“我是要疼你才好,不是吓着你,强迫你。”
吴起拍拍自己右肩,楼然也就顺势把头靠上去。
“我就是,不喜欢那样子,有点怕,吴起。”
第一次再所难免的吧,吴起心想。
楼然跑出去,吴起就后悔了,你还不知足吗?况且楼然是自己偷来的那一部分步羡,自己岂能越轨?在自己还是邬鑫岐时就差点做了对不起步羡的事,刚才竟然忘了,虽然自己是娶了楼然的,可是……
吴起搂着楼然心里五味杂陈。
辛古自觉多余又心有不平,暗叫自己不该来的,到底是多余,连个位置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