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鷩载着步羡回到小院,步羡迟迟没有下去,原是元气大损身子过于虚弱晕过去了。
赤鷩立在屋中半晌不见步羡有醒转的迹象便飞回小华山,在各处转了一圈不见步羡爹娘的影儿,便往往日步羡老爱去的南清殿飞,途中却换了方向往魔界去了。
当值的守卫见了赤鷩也不多加阻拦,往日见了步羡骑着此鸟来寻他们魔尊的,步羡贵为他们魔尊的师父自然不能怠慢的,尤其是还看见赤鷩飞近时背上的步羡。
接到底下人通报说步羡来了,好像还受了伤,辛古陡然心一悬瞬间飞到殿外去,旁人甚至还看不清他身形,辛古就消失了。
没半分血色的嘴唇上偏偏还惨留着干涸的血渍,在一整张脸上愈发醒目,还有沾了血迹的指尖,渗透进指甲缝里的红。
当即渡了部分元气给步羡先维持着,抱了步羡回到自己寝殿,挥手换了套被褥多加了几层褥子才将步羡安放,抱紧怕弄疼了步羡,松一点又怕步羡掉下去,只得仔细着偏偏心里焦急、担心。
魔医诊断是,步羡在极短的一段时间内耗损元气导致元气亏空,身体各部分受到牵连因而身子极度虚弱,需得大补而后日益小补精细着养。
辛古渡元气渡修为给她,可是这都不是根本。
她,究竟是……怎么了?
脑海里闪过几百年前,在星河河畔抱回步羡时,状况类似,只是气色好些,身体不如现在那么虚弱。当时也是修养了好一阵,自己就被步羡要求着返回魔界了。
那个时候也没究其根本,只修养身体,却不知她经历了何种状况?
是被什么攻击了?
那她没道理不说,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也可能怕丢面,怕被自己徒弟看了笑话去?
步羡确实好面子。但有时候好像又不是。比如,被梼杌打得坐在地上疼得不肯起,非得耗上好一段时间不那么疼了才肯起,那个时候就不好面子。
可有时候又极其注意形象,有时不服挑衅非得跟别的神仙比试,输了就总躲在守月十天半个月都不肯露面的。
或许是因为被自己见着带回守月才更加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可这次,都伤成这样了偏偏还看不出伤在哪里。
此外,步羡已然是上仙,何以比之前还是小仙的时候那次伤得更重。
看着尚未有醒转迹象的步羡,心里暗道对不住。
查看了步羡的记忆。
这一看,才真正了解步羡有多执着,多愚蠢,多叫自己心疼。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南期。但这又怪不得南期,怪只怪一切贴合得这么紧凑,怪她爱南期以及那一点固执的义气吧。
除此,步羡有一部分记忆似乎被模糊化了,但好似有逐渐演变清晰的意思。这又是谁为之?
蠢笨!!
忍不住探知更多,但理智要求自己停下,这实在不该。
看见在南青天时,步羡一口一师兄跟在南期后面当跟屁虫。练功时不看师父而看着南期的招式跟着南期的节奏来,照壶画瓢。
明明排在大后面,眼睛还能总跟着南期,以致于几次撞上自己前面的仙徒。
原来步羡不见的四十年在净山,和邬鑫岐在一起。没传音信的那天,是南期生辰,但南期不在,步羡一个人去人间预备一个个地去自己记下来的本打算还南期一起去的地方,但正撞上邬鑫岐……和邬鑫岐一起去了……
透过步羡的记忆发现原来邬鑫岐待她那样好。她是用那颗心还给他了,即使邬鑫岐或许别有用心,就冲着那些时光里的陪伴与温情。
为她梳理发髻,扮成男人一齐去山下乱逛,甚至带着步羡混进红楼楚馆。
进去之前,步羡站在邬鑫岐面前让他看了装扮确认并无露馅的地方后,对视一笑大跨步,不想正跨在门槛上,亏了邬鑫岐护住了。上下检查一番确认并无磕着碰着,步羡倒不在意摇手说没事,看着邬鑫岐执意确认,笑将出来,“你急什么?我话都没出……”
才整理好进了红楼,步羡四下里看了一圈撞上鸨母硬贴上去,摆脱不得。邬鑫岐不见了步羡好找,原是鸨母拉着步羡要去挑姑娘,一面夸说是,白面小郎君,手还在步羡脸上摸了一把。
邬鑫岐箭步上去,一手抓起鸨母拽着步羡的手往旁边丢,一面揽住步羡肩膀瞪着双目看过去,“无需麻烦!”
“怎么这么热情?”步羡叹道,“我什么都没说呢,就缠上来……”
“是不是说了别乱窜?教我好找!”
“那我,没有……是被她拽的,”想起邬鑫岐的嘱咐,低头小声辩驳。
“搀着我……”说着把手臂移过去,步羡了然。
鸨母在旁观察良久,嬉笑着上前,对着邬鑫岐说,“我这就带您去楼上厢房,不让人扰了!”说罢看了步羡,眼神在二人中间游移,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不管是看书时她身侧没少过的目光;把碟移到步羡手边的心思,还是打磨的光滑无木刺的叉鱼杆;先挑下一小块鱼尝是生或熟;把步羡考的鱼替换到自己这边尝生熟,再决定是否继续烤而把自己烤的正好的偷换到步羡那边,辛古都没理由不相信邬鑫岐是喜欢步羡的。
可这些还带着某种程度的虚假。因为,这其中很多是以步羡本身的角度去看的。因而有些角落里的东西自然被忽略了。
回忆里的细节,他发现而步羡或许忽视了的,或证明了步羡或知邬鑫岐的喜欢而不知这喜欢有多细致,甚于最细的沙又柔过春蚕的丝。
她把这些当做另一种形式的在一起。
她决定还给他,然后中止。放弃那种形式而面对现实,所以知道或许有假也要去做?
可是……为什么都是因为南期?不能抛开那些看向别处?
她甚至和邬鑫岐三世,真的去找他两次。
多的是自己不知道的。
心中抑郁,不查被螣蛇甩了一尾巴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