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古伤势好了点儿,撑着身体,“娘,我没事了。赤鷩支撑不住了,步羡现在还在同梼杌周旋呢!可有什么法子对付梼杌”
“上古神器,昊天塔,可吸星换月,降一切妖魔,原是天界至宝,至今下落不明。现在唯一的法子就只有,凭着自己的力量除掉梼杌了。”
“不好!梼杌发怒了!”周围异变,辛古看向那边正与梼杌周旋的步羡。辛古虽然流着魔族的血,却不会御风也不会飞行,因为辛父使法术封住了辛古的魔性,这才使得他无法和正常魔族之人一样使用魔界术法。
无奈步羡向后退的速度,不及梼杌向前冲的速度,步羡忙御风飞到空中去,却被梼杌抓住了脚踝,梼杌力气之大,步羡飞不得又挣不脱。梼杌揪住步羡,往一旁的山体山砸过去,反复了两三次。浓稠的血顺着头发流过太阳穴,到达鬓角,脸上也被砾石划出口子来,伤口附近还沾染了些许泥灰。
一瞬间见自己越来越靠近山体时,心里还拼命想: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如此之背,碰上这一档子事,见义勇为竟扯出这么个事儿来,当身体被狠狠砸向山体时,一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没有了,只是觉得疼,很疼。比被自家老头老太太拿着藤条教训自己时还要疼上十几倍。
似乎是解了气,梼杌一把将步羡丢到一旁。
步羡伏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眼神涣散,浑身上下是那样钻心地疼以至于她连爬起来的心思、力气都没有,只想伏在地上不起。竟然没出息地疼哭了,眼泪流过鼻子,滴在泥土上。以前被罚了,或是被揍了顶多就是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圈,嘴上哼唧两下,过一会就没事儿了,这次竟连哼唧两声都做不到了,连呼吸时,浑身上下都疼起来。
“怎么样”辛古试图扶起步羡,步羡轻轻摇了摇头,“不要动我……”
“你先起来…”
“我起不来……”
“我扶你起!”
“不!我疼死了,动不了。你教我自己在这儿趴一会,不这么疼了,我自己就会爬起来了……”
“你……”
“别废话了,快去帮伯母吧。她一个人呢!”
辛古起身又回头看了两眼步羡。
谷雨对着梼杌只有防守和躲避的份儿,梼杌看着笨重,肢体动作却不慢,谷雨被梼杌握在手中,剑也掉了下来。四肢无力的辛楸心急如焚,用匕首扎了自己手掌,强撑起精神,要去救谷雨。这下,梼杌一首攥着一个,发出胜利的咆哮。
辛古几次冲上前去,不是混乱中被梼杌的脚掌踢到一旁去了,就是被它的尾巴抽到一旁的灌木丛中,尽管浑身伤痕累累,但他居然觉得有点亢奋了,是越挫越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了。一点不觉得累,斗志反而更强,也感觉不到疼,浑身上下被一种力量充满,急切要释放。见自己父母被梼杌攥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显露出红色的眸子,愈发暗红。
辛古随手扯了一根藤条,顺着梼杌粗糙的脊背爬上去,紧紧抓住梼杌的顶花皮,攥进了藤条就刺向梼杌的眼里去。
暗绿色的血液溢满了梼杌的眼眶,流将出来。梼杌瞬间狂暴起来,捂住自己眼睛,辛楸夫妇才得以逃脱。
暴躁的梼杌不断冲撞四周的物体,任梼杌怎么想去摆脱辛古,辛古都不肯松手,拔出已经沾满血污的藤条又刺向梼杌另一只眼。
两只眼都被刺了,梼杌狂躁到了极点,伸手往自己顶花皮方向砸去想拍死辛古,辛古却是灵活一跳顺着梼杌几溜了下去。却被梼杌的尾巴狠狠抽到,飞出几米开外。
之前忙着给辛古疗伤没注意到辛楸的变化,这下子,谷雨就发现辛楸脸色愈发惨白,嘴唇发黑,谷雨紧紧抓住辛楸的手,“你……”
“没事……”辛楸笑着摇了摇头。
辛楸被梼杌的血溅到,梼杌依稀可以分辨出那味道,掉了头就向绣球夫妇方向走去。
辛古挡在自家父母面前,生生承受了梼杌的一击之后,双手抓紧梼杌的尾巴用了他生平最大的力气,狠狠向后扯,不料梼杌抬起脚掌向后蹬了一脚。正中辛古胸口,辛古趁施将梼杌的尾巴绕在梼杌的后腿上,系了个死结,梼杌重心不稳,扑通一下跌倒在地上。
辛古暗红色的眼里露出愉悦来,对自己的杰作有些满意,拍了拍手去除手上的尘灰。
步羡见辛楸夫妇面临危险,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她正觉得眼前隐隐发黑,手脚愈发地冷,眼睛朝着天界的方向,她还没和南期说过她喜欢他呢……也没和自己老头老太太说再见呢……
本来正慢慢闭上的眼睛的步羡,从那最后的一丝缝隙,中看见一抹蓝色的光芒,正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不知是由于什么,步羡就是觉得,这束光芒可以照亮整个天空,可以使黑暗都隐去,使世间所有的霞光也暗淡。
最后,微微眯着的眼睛,好像看到了蓝色的南期。是,穿着蓝衣的南期。
步羡想着自己还没对南期说过喜欢他呢,就对着眼前这个蓝色的步羡,哑着嗓子说道,我,好喜欢你呀。老头儿老太太,爱你们,再见了。
南期云里雾里的。喜欢他老头老太太
南期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放在步羡头上几寸处,闭上了眼,缓缓移动手臂,感知步羡的伤势。挥手清除掉步羡身上血迹,又所幸步羡只是伤得比较重,倒不至于丢了小命。
南期本来正在南清殿正殿里头看经书,昊天塔突然有异动,通身泛红,原是梼杌重现人间了。南期这才携着昊天塔,追踪到梼杌的踪迹。
催动昊天塔去收梼杌,却又看见山一侧蜷缩成一团,浑身是伤的步羡,煞白的脸一侧,血已干涸。忙飞到步羡身边,步羡眼窝处还卧着泪水,一定是疼哭了,想到这儿就心疼的不得了。
平时走路不长眼,没少被南清殿的门槛绊倒,双膝和手肘磕在地上,都能掉出两滴泪,嘴中哼唧哼唧上半晌,赖在地上不肯起,也不肯叫别人扶她。赖着坐在地上,一会子膝盖什么的不疼了就又和没事儿人一样,下次照例不是被门槛绊倒,就是踩台阶踩空了。这次伤得这么重,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昊天塔在空中不停转动着,地面上碎石飞起,草木摇晃,似要被连根拔起。梼杌被罩在昊天塔洒下的金黄色光芒之下,逃离不掉,梼杌只能将爪子嵌在地面上,努力不让自己被昊天塔收进去,却也是徒劳。
收了梼杌,昊天塔体积慢慢缩小,南期手一抬,昊天塔便落在他手上,施展法术将昊天塔隐去。
“上仙!”谷雨见状像南期求救,“我相公他被梼杌的血溅到,中毒了,还求你救救他!”
缓缓从地上爬起的辛古看到南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分明记就是邬鑫岐!仔细看来,身上多了分出尘的气质,却又说不上来得让人觉得很有亲和力,倒有点谦谦君子的风范。
“上仙!你救救我父亲!”辛古强撑着走过去看了自己的父亲,像南期请求道。
“梼杌的血毒便要用梼杌的血为药引。”南期扫视过辛楸,伸出二指检查了一下,拧着眉头,“带上,跟我回九重天!”
“那梼杌的血”
“只能在这儿取梼杌的血了,到了九重天是断然不可再将梼杌放出来的。”南期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说着催动昊天塔,梼杌被释放在昊天塔洒下的光芒下,逃不出这个圈子,南期站在光洒下形成的范围之外,双指在空中做出划出口子的动作,梼杌身上立即出现了伤口。南期二指向后一移,左手掏出瓷瓶,暗绿色的血就顺着梼杌的伤口流出慢慢汇入青瓷瓶中。
南期再次将梼杌收进昊天塔中,招来不远处步羡的那只赤鷩,伸手摸了摸赤鷩的头,步羡的这只赤鷩叫望隽,它认得南期,也听南期使唤。
望隽,是期望它优秀的意思,只有步羡知道其实真正暗含的意思是,望君,“君”指的可不就是南期。亓月剑的名儿也的由来也是这般,“亓”是“其”的古字,“其”和“月”放在在一起,可不就是一个“期”字南期的“期”。
望隽化成数倍大,停留在地上。
“这只赤鷩认得我南清殿的路,就让它载你们。”
南期摸向自己腰间,去拿自己配带的荷囊,竟不见了,才想起行迹匆匆一时忘记带了,想必还在自己大殿的书案上。
那袋儿里头装着青瓷瓶,里头的丹药可以抑制身体的各项的体征,从而阻止毒物扩散,也可减轻身体遭受创伤的疼痛感。
依稀记得自己给过步羡这种丹药的,南期看向步羡腰间的荷囊。弯下了腰,手缓缓靠近步羡的腰,暗道,“冒犯了……”
双眼盯着那荷囊儿,眼神不时闪躲,从步羡腰间解荷囊时,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步羡的腰,虽然隔着层层衣物,却还是免不了一番面红耳赤。终于取下荷囊,南期打开荷囊,里头躺着青瓷瓶儿,正是他给他的那个,倒出枚丹药来递给辛古,“给伯父服下,可暂时抑制毒扩散。”
“我便带着步羡先行一步了。”南期转而看向辛楸夫妇说道。
弯腰抱起步羡,御风往九重天飞去。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步羡,哪里还有平日那副欢脱好动的样子!更加心疼了,不觉加快速度往南清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