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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立危墙

世间难有真儒士,皆是虚伪身中藏。

葛先生年龄约莫而立之年偏上,虽早已过了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最佳岁月,可现如今一脸面孔上自有不同风趣,三分君子淡然儒风、三分苍桑古貌面容,四分从容淡泊气质,这是他浑身上下的所显露出的所有因素。

而那柄直欲刺杀张灵均的青铜古剑亦有不同风采,宛若仙人一指,所裹挟威压敢叫苍生俯首。

张灵均抵抗起来愈加觉得艰难,他的泥丸处正被那剑气纵横肆虐,仿佛可直透肌肤进入到他的肚腹之内。

武者纳气,无不是在泥丸之内凝聚气旋,然后延续奇经八脉贯通全身,以增加自身内力。时下他泥丸受阻,焉能好受?

他的脑海里不断在想着后路,心中已经将各种打算都是推演了几番,可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幼娘在旁,他无法撤走,以葛先生一身近似通玄的功力,也妄谈什么带幼娘一起‘双宿双飞’之类的话了。

葛先生眉宇之中无甚神情,他也亦在思虑,依照他的一身本领,万不会与张灵均相持这般长久,实属事出有因从而犹豫不决。

幼娘除了着急之外,已经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可仍是没有办法帮到自己的乞儿哥哥脱险。

万般无奈之下,她的双目眸清似水、媚眼如丝,凤眼流盼碧水盈波之际,终是可怜兮兮的望向了风月楼楼主。

楼主自是注视到了那道直让人欲罢不能的眼神,当下心中便是一叹,“这丫头,当真是拿她没办法,也罢,就当我还老前辈一份情义,今日就助这乞儿一臂之力,毕竟此间事,至如今难以收场的地步,我亦有责任。”

随后便见楼主那风韵绝妙的身躯扭动之下赫然来到张灵均的身旁,柳眉杏眼,静若清池动如涟漪的她抿嘴一笑道:

“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稷下学宫的葛先生大驾光临,三娘倒是有失远迎呢。”

楼主的微笑如同半开的花朵,一半含苞待放欲以勾魂,一半暗香浮动引人痴迷,丝毫不弱于楼内那些个正值妙龄的绝佳女子。

似有一身出尘气质的葛先生看到自称三娘的楼主出现,不自觉收了些古剑力道,稍许沉思片刻,才面无表情道:“多年未见,我已几近苍桑,可玉三娘您却是风姿依旧啊……”

一旁不断强行运功抵挡古剑侵袭的张灵均因感那剑威顿时弱了几分,所以才抽出喘息时间并暗道:“风月楼楼主名字叫玉三娘?这名字…还是比不得‘幼娘’二字好听…”

玉三娘手中拿着一团绢扇,只见这扇子上有只被刺绣出几分神意的鸳鸯,唯妙唯俏,她将扇子轻轻挥在自己精致面容上。

而那传来的徐徐凉风也亦飘洒在张灵均身上,顿时让他感觉体内一阵舒畅,似乎那古剑带来的压迫感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

就在他暗自诧异这等玄妙感觉时,耳旁便又听到玉三娘故作娇羞的声音:“葛先生说笑了不是,三娘那敢跟葛先生相提并论。不过葛先生就算不给我三娘面子,也得给我风月楼一些脸面才是。”

葛先生装作不解道:“哦?不知此言何意?”

玉三娘勾唇一笑,自有万千风情,楼里男人们不自觉春心荡漾,耳目中别无它物,只徒留她意欲扰乱心神的声音:“葛先生此番在我风月楼内大动干戈,岂非是看不起写门外那副对联的人?”

葛先生思绪恍惚,陡然间撤出古剑,随后便见他握住剑柄负于身后,大笑道:“哈哈,三娘此言差矣,桃花渊主才情横溢,名满天下,那坐落于济水尽头的武帝城城主都对其赞誉有加,我焉能敢有蔑视诗酒剑仙李太白的想法?”

桃花渊主,被江湖人誉为有三绝,即‘诗、酒、剑’,所以又称乎其为‘诗酒剑仙’,意喻为天上谪仙下凡,其超凡仙姿,端是让人心神向往。

玉三娘转盼间陡然换了语气,咄咄逼人道:“既然如此,那么还就请阁下带着你家公子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就在葛先生站立在门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猜测出了林熙的身份,意欲帮助乞儿脱困。可张灵均下脚太过于狠辣,悄无声息间竟碾烂了那位贵公子的子孙根,如不让他遭受点磨练,恐怕以后他这种狠辣心肠会引来不少麻烦。

让葛先生对他出手,自己站在一边旁观故作不管不问,就是因为如此。此一役过后,无论乞儿心中作何猜想,也势必在行为做事之上收敛很多。

玉三娘可谓用心良苦,江湖中人,遇人遇事最好留其一线余地,若非死敌,万不可太过于狠毒,否则因果循环自有天理,出来混江湖,是迟早要还的。

深明此理的她又侃侃而谈道:“你们家这位林公子太过于嚣张跋扈,给他点教训再好不过。但望你将林公子带走以后,好生调教一番,切勿在让他如此下作。”

葛先生眯缝起眼睛,心中有愤怒之火燃烧五脏,可神态上却依旧自若,“莫非楼主之意,是要保下这破叫花子?”

玉三娘岂能不知葛先生如今胸腹郁结,但她仍是视若无睹的扭头不在看他,意有所指的对张灵均说道:“乞儿,不知老前辈他几时会来风月楼?”

张灵均看到了楼主朝他挤眉弄眼的神态,当下心中便就明了,不敢多做思绪,直接了当开口道:“算算时间,大概还有半柱香的功夫。”

玉三娘欣慰点头,大有一番‘孺子可教’的意味,向葛先生笑道:“这叫花子的事我们不妨先放在一边,待会儿呢,会来一位你多年未见的老前辈,倒不如届时我等三人把酒言欢如何?正好我这里还存了几坛子上等女儿红,那老前辈啊,年轻时生性风流,最喜漂亮姑娘,这喝酒啊,也最喜欢喝似俏女子一般能令人如腹中火烧的烈酒……”

玉三娘还欲说下去,谈起口中的老前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意犹未尽。

言谈中时,眉眼带笑间还不望时刻观察葛先生神情,但看到他表情微微一皱眉时,她便嘎然而止,不在说话。

葛先生凝眉思虑,欲想考虑周全。

盏茶功夫不到,便听到他笑道:“呵呵,免了。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逗留。”

他待自己说完之后,便缓步朝向仍躺在地上的林熙走去,玉三娘在他走过的瞬间,一直严阵以待,内心中对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葛先生冷目如霜,扫了一眼张灵均,便对欲生欲死的林熙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待时而动,报仇之事,十年为期犹未晚矣。”

随后但见他古剑归鞘,一阵剑吟声如龙似虎飘荡四周,吟声绝罢,他一手提拎起林熙臂膀,连点了他‘身柱、强间、陶道’三穴,顿时让他感觉恢复了些可以站直的力道。

偶感裤裆内传来的丝丝凉意,心中怒不可竭,可话到嘴边只传出来支支吾吾的声音,仍是口吐不清。

葛先生搀扶住林熙,一副‘恨铁不成钢、竖子不可与谋’的愤慨模样对其怒喝道:“丢人现眼,还不随我速速离去!”

生怕在耽误时辰的葛先生直接架起他走到风月楼门槛,后停下脚步,背对张灵均淡淡道:“前辈年迈,不知能护你几时!哼!”

哼声过后,他二人形同鬼魅,飞掠至上空消失无踪。

“呼……”张灵均看他们离去,心中立即便是喘吁出一口浊气,弯腰对风月楼楼主抱拳作揖道:“多谢楼主今日解困之恩,乞儿日后必定报答。”

玉三娘深深看了他一眼,故作叹气道:“唉。你呀,下手也太狠了…今后闯荡江湖少不了惹麻烦,此间事暂且告一段落,不过你切记勿要掉以轻心,这位葛先生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今后当要小心为上。

但你也不必多做忧虑,你将今天事情原委回去以后和老前辈讲讲清楚,他自会有所打算的。”

在她言谈之中,风月楼里陆陆续续走掉了不少客人,直至楼内在无一外人时,张灵均才抱拳回道:“楼主说的话我必将铭记于心,只是也无怨我对林熙下此狠招,要怨也只怨他先前所做之事太过让人愤慨!”

“晓兰,吩咐姑娘们,将地面这几个当兵的埋到后院,切记要干净。”楼主不急回答于他,随后朝向众人招手,几位姑娘问询来至,晓兰点头,让她们将这些躺在地面的兵卒尽数拖走。

有两位故作昏厥的兵卒一听要‘活埋’自己,当下心中一惊,直接惊吓起身,跪倒在地,有一人言道:“仙女姐姐们,我……我们也属无奈啊,还望仙女姐姐们饶恕我二人。”

另一位兵卒也惶恐道:“仙女们,都是我们不对,还请饶命啊!”

言谈间皆是不停磕头求饶认错。

楼主眉目传画,可这传出的画意却是充满了凌厉杀伐果断,对乞儿淡淡回道:“先前葛先生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便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小人…也万不能故作聪明。今天我就在教你一件事…

如果彻底得罪死了对方,并且已经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那么,就绝不可仁慈!这混迹江湖,亦要讲究一个杀伐果断,不可妇人之仁!”

语尽,心大如北地茫茫风光,心细又如银针落发的晓兰悄无声息来到二人背后,瞬然,便见她藏于衣袖之中,两柄散发寒意得飞刀眨眼而至兵卒脑后。

这两位兵卒瞳孔透露出的尽是浑然不解之意及不可置信神色,以最无奈的姿态绝然倒地不起。

站在一旁观看的张灵均似乎收益颇深,点头不止。

好一个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人不可故作聪明。

好一个混迹江湖留有余地,必要时杀伐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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