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这个作品量和厚度基本上是一本日语现代诗集的构成。如我所料,这本诗集面世不久,很快在读者和批评界引起强烈反响,《朝日新闻》《读卖新闻》《每日新闻》等报纸副刊、《现代诗手帖》等杂志纷纷发表了批评家和学者的书评。2008年,该诗集获得第23届“诗歌文学馆奖”。
《我》延续了谷川一贯的诗风,以平易的语言表达深刻,以简洁的语言表达复杂。睿智与理性中透出幽默,自嘲与自省之中又为读者留下深深的思考和回味无穷的严肃命题。读谷川的另一类感性充沛和想象飞翔的诗篇,也不会坠入不知所云的五里雾中,读者仍会对他的诗篇产生信赖与共鸣,从而也为读者带来立足现实和生命大地的踏实感。天才级的语言感觉使谷川俊太郎比一般诗人拥有更多的读者,也是他几十年来持续被不同年龄层的读者青睐和被广泛阅读的重要原因。
诗集里的首篇《自我介绍》确实是诗人在坦诚率真地书写自己:
我是一位矮个子的秃老头
在半个多世纪之间
与名词、动词、助词、形容词和问号等
一起磨练语言活到了今天
说起来我还是喜欢沉默
以上是《自我介绍》的第一节,诗人如实地讲述了他的个人特征、爱好和所从事的写作职业。可是,即使用素描式的写实手法刻画真实的自己,一旦在诗人的笔下变成诗句,“我”就会僭越这第一人称代名词的本来含义,变成现实里和想象中的你与我或他,甚或是诗人的另一个自己。“我”也可以解读为潜藏于诗人心中的他者和自己,更可以理解为是诗人描摹的最忠实于自己的精神伙伴。“沉默”是在谷川的诗歌和文章里反复出现的一个词语,他曾在一篇短文《沉默的周围》里写道:“沉默是夜晚,它本质上是非人类的,而且是人类的敌人。但沉默同时又是母亲,我们大家都是从沉默诞生的。”与其说用语言去揭示沉默的本质,不如说诗人更忠实于自己内心沉默的力量。
2017年12月,这本诗集的繁体字版以中日文对照的形式在中国台湾地区出版。令人欣慰的是,出版后在读者群中得到了普遍关注和良好反馈,诗集很快加印。希望简体字版的这本诗集也能产生这种效果。
田原
2018年9月18日写于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