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言重了。”扶着安国侯坐下,虽知道安国侯此番宴请实为质疑他们的能力,可雪琰是他唯一的记挂与命,遂宽心道:“侯爷即便不信任我,也该相信赋左的帛辰神医吧!”
听闻神医帛辰之名,安国侯猩红的眸子瞳孔剧烈收缩,“莫非姑娘是……”
摇头轻笑:“侯爷误会了,小女子不懂行医治病之道,如何敢担神医之名。只是与你玩笑的那孩子,她倒是神医一族唯一的血脉。”
安国侯惊震的站起:“姑娘的意思,那姑娘是神医传人?”
握住安国侯皮包骨头的手,勾唇淡笑:“是唯一的传人,这下,侯爷可是放心了?”
安国侯感激的连连点头,老泪纵横。
心间安慰,可见他如感激陌生人一般感激自己,心尖难免泛酸。多想唤他一声辰伯伯,可终是没再开口。
翌日一早,屋外淅淅沥沥,推开窗,一股子清新的青草味儿扑面而来,十分清爽干净!
穿戴整齐,简单交代了青箩,她这才出门去了颜渊花楼。再出来时,她已化身男装。提了之前准备好的香烛纸钱,按着夏侯夜寒给的地址,去寻孤山。
孤山原是一座小土丘,因不易被人记住,亦没有让人记忆的价值,故成了含冤而死、无家可归、被人抛弃、被世人唾弃,死后无法正名的孤魂野鬼的安身之所。
孤山在长安城东北方,距离皇城不算远,却也不近。一路走来,耗费了几近三个时辰。
阁里的人原本要用马车送她,可她拒绝了。不为惩罚自己,只为补偿这三年来的亏欠。
三年前,还是相国千金的她以溟国最高礼仪嫁入皇城,成了万人羡慕嫉妒的太子妃。
可成亲当晚,太子却莫名其妙的暴毙了,她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谋害太子的凶手。
后来,柳相通敌卖国的证据接二连三的被呈于金銮殿,溟皇震怒,原本对她的凌迟之刑换成了对相国府的满门抄斩。
三年前的今夜,丞相府血流成河,全府上下百余口性命,无一幸免。而她,竟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再次醒来,已是七月后,名震天下的亓渊阁内……而那时候她才知道,人人畏惧的亓渊阁,竟然是在皖国。
白色纸钱满天乱飞,阴风阵阵犹如荒野孤魂穿梭来去。她越走,心口就疼的越厉害,最后不得不停下打坐休息。
从亓渊阁醒来后的第三天,阁主告诉她,她的心已死,身体被大火焚毁的厉害,若非有皖国皇帝的守护石,她必死无疑。
当时的她未曾料到皖国皇帝会是曾到溟国做过质子的夏侯夜寒,更为料到,他的守护石,其实就是天下人人争而欲得的上古圣物之一,魔塬石。
魔塬石赋有灵性,据说可幻化人形,修炼魔功,医治百病……所以,她重新拥有身体再世为人,更从手无缚鸡之力变成个中高手,识得天下怪病,治得世间众人……
“娘娘,我们快些回去吧,这里实在太恐怖了。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魂,实在阴森的很……”半山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人声。
距离太远,声音又小,她听不清,怕是跟踪自己的人,故整理好内力,起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去。
穿过半坡孤坟,绕过三棵参天的大松树,约莫半盏茶功夫,她终于看清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穿戴雍容华贵的女人,身姿妖娆,就算是跪在地上行跪拜大礼,也别有一凡韵味。
心头好奇,按照亓渊阁查出来的地址,这面山坡地势极高,坡面不平,所以除了柳家墓冢,再无其他坟冢。
而根据地图上的标示,这女子跪拜的墓碑,正是她父亲柳宗元与母亲柯云的合葬墓。
让她疑惑的是,三年前柳家满门被斩,除了侥幸活着的她和念儿,又有谁还会在这一日来祭拜。
若说是以前的旧仆,可通敌卖国之罪又是哪个寻常百姓家愿意承担,承担得了的。
更何况,此墓冢乃皖国皇帝夏侯夜寒所垒,墓碑乃他所立,地方难找不说,谁又会想到乱臣贼子还有孤坟零落于此?
思来想去,涉及了所有的可能性,最终还是想不起有谁会来,能来,敢来,愿意来。
“你即未伤他们亦未害他们,有什么好可怕的。就算曾伤害过,如今的他们左右不过一堆白骨,难不成还会爬起来把你拉下去不成?”绵软的声音,带着那独有的娇俏,让她激动之间抬起的脚,再放不下去。
竟然是她,那个与她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能同吃一碗饭的人,她儿时最要好的玩伴,后来还帮她逃婚……